菊苑里的书房里,向晚舟在房里来回踱步,手指反复摩擦着。她在想,江预一定知道了她的计划,如果自己是江预,该怎么做呢,是帮助,还是阻止?
菊苑的菜地里,琳琅和牛嫂正在菜地里割黄芽菜。牛嫂割了一颗新鲜肥嫩的黄芽菜,拿在手上,说道:“我说琳琅,这少夫人不仅人长得好看,这菜也种得好看。她以前是不是经常种菜啊!”
琳琅看着牛嫂,说道:“我家小姐绝顶聪明,不用学习,只要她想做的,就没有什么不会的。”
牛嫂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女人,一生都要被困在这院子里。”
琳琅耳尖听到了,“牛嫂,女人怎么啦,女人也能比男人强,我家小姐不需要男人也照样可以做出事情来。”
牛嫂看了看四周,凑近琳琅压低声音说:“你家小姐可以一个人生出孩子不?”
琳琅双手叉腰,气愤地说:“牛嫂,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没有男人,女人怎么可以生出孩子。”
牛嫂蹲下肥胖的身体,好奇的问道,“琳琅,少夫人和大少爷有没有睡在一起啊?”
“牛嫂,你们真是,为什么总是喜欢打听这些私密之事?”琳琅有些恼怒的说道。
牛嫂拍了拍琳琅的肩膀,嘿嘿笑道:“咱们在这深宅大院里,没别的乐子,可不就只能聊聊这些事儿嘛。”琳琅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割菜。
这时,远处走来一个小厮,对着她们喊道:“牛嫂,琳琅姑娘,曾嫂叫你们送些新鲜蔬菜到厨房去呢。”
两人应了声,收拾好菜便往厨房走去。
路上,牛嫂还不死心地悄声问琳琅:“说真的,你家小姐嫁过来这么久了,要是一直没孩子,这地位怕是不稳呐。”
琳琅白了她一眼,“我家小姐才不在乎这些呢,她心里有着更大的抱负。”
牛嫂不屑地嘟囔:“一个女子能有啥大抱负,最后还不是得靠男人。”
到了厨房,琳琅把菜交给曾嫂后,拉着牛嫂就往外走,“牛嫂,你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家小姐自有打算,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咱们就等着瞧吧。”
牛嫂虽仍一脸狐疑,但也只好点点头。
凤来楼里,楼藏月们正在练习西塞舞和江南采莲舞。看见舞姬们的舞姿,林三娘很满意,频频的点头。
如果这次进宫表演成功,那凤来楼定会名扬京城。这样她就能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只要站稳了脚跟,她就离她的仇人近一步了。
舞姬们练习完了,林三娘走上台,说道:“这次进宫表演意义非凡,不仅关乎凤来楼的名声,更关乎我们所有人的前程。”林三娘目光扫过众舞姬,眼神坚定而炽热,“若是能得到皇上或者宫中贵人的赏识,那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但若是出了差错,我们在这京城恐怕再难立足。”
台下的舞姬们听了,纷纷面露紧张之色。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舞姬怯生生地问道:“三娘,那皇宫之中规矩众多,万一我们不小心犯了错怎么办?”
林三娘微微皱眉,随后安慰道:“莫要担心,这几日你们已经学习了宫廷礼仪,我看你们行为举止也合乎规范,进了宫,只要不乱跑即可。你们现在只需专心练习舞蹈便是。你们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无论是容貌还是舞技都是顶尖的,只要正常发挥,定不会出错。”
众舞姬听到这话,稍微安心了一些,互相看了看,暗暗握紧拳头,表示一定会全力以赴。
“好了,你们现在暂时休息一下,一个时辰以后,再开始训练。”林三娘说完,便转身离开,离开时,她看了一眼楼藏月。
林三娘立于房间的窗户边,背对着楼藏月,说道:“藏月,你知道我为何想在京城立足吗?”
楼藏月走到林三娘身边,说道:“想必姐姐跟我一样吧!”
林三娘苦笑一下说道:“你的仇跟我的仇不一样。你有人相助,而且你只是为你的仇恨而活着。而我是想要把仇人的罪行公诸于世,解救更多的少女,而且我也只能孤独前行,还不知道能不能伤仇人分毫?”
楼藏月听了林三娘的话,看着林三娘悲伤的侧颜,问道:“可否告知你的仇人是谁吗?”
林三娘顿时一脸怒火,手抓着窗沿说道:“宣王。”
楼藏月大吃一惊,问道:“姐姐怎么跟宣王爷结仇?”
林三娘由怒火转为悲伤的说道:“明月还没有回来,想必已经葬身于宣王的恶犬之腹了。”
楼藏月听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深知宣王在朝中势力庞大,手段狠辣,林三娘居然敢与宣王为敌,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当她看着林三娘悲伤的眼神,心疼的说道:“想必姐姐也遭受过宣王的非礼吧!”
“非礼,何止是非礼,那是地狱一般的折磨!”林三娘愤怒地把自己手指捏的通红。
看着如此怒火的林三娘,楼藏月赶紧拉开她的手,问到:“姐姐,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之人,也许,我可以理解姐姐所经历的痛苦。”
听了楼藏月的话,林三娘看着楼藏月说道:“我原本只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家里虽然清贫,但是父母恩爱。有一天夜里,突然有几个黑衣人闯入我家里,抓着我就走,父母为了保护我,被黑衣人杀死。当黑衣把我抓到出屋外后,就放了一把火,活活的把我父母烧死,当时我母亲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说到此处,林三娘眼泪止不住,楼藏月赶紧把手帕递给林三娘娘,问道:“后来呢?”
林三娘接过手帕把泪水拭去后,看着窗外说:“后来,我被带到宣王府的美人坞中。美人坞里,有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女。这些少女,有的眼神呆滞无神,像是受过残暴的虐待,有的惊恐万分,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晚,我们被派去服侍宣王。你知道吗,宣王太变态,我们都是花朵,他是一只马蜂,这只马蜂疯狂的吸吮着花朵里的花蜜,蹂躏着花瓣。”
楼藏月听了,骂道:“堂堂大越王爷,竟然这般禽兽不如。”
林三娘看着楼藏月,说道:“这还不算什么?当他玩尽兴之后,他把我拉开。然后叫来一群男仆……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和不堪入目的画面,我不敢看也不敢听,而宣王爷硬是掰开我的眼睛让我看,扯开我捂住耳朵的手让我听……”
此时的林三娘全身发抖,双手紧握着手中的手帕,楼藏月赶紧扶着林三娘坐下。林三娘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几位美人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宣王看了,直接让仆人抬到犬舍喂了恶犬。”
楼藏月气得浑身发抖,她咬着牙说:“此等恶行,竟然出自大越皇族。姐姐,如果宣王如此罪恶的行径不除,不知道还有多少少女遭殃,多少家庭破裂?”
林三娘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藏月,宣王他位高权重,势力庞大,耳目众多,手段残忍,我们只是平常百姓,怎么能斗得过他呢?”
楼藏月握着林三娘的手问道:“那你是如何逃离宣王府的?”
林三娘看着楼藏月,“我们美人坞的美人们,不堪受辱,决定杀死宣王。可是因为一个美人的告密,我们计划被宣王得知。他更加疯狂的折磨了我们,我们的花朵破碎不堪……最后,奄奄一息的我们,被抬到犬舍。我的一位老乡同情,将我悄悄救出了宣王府,然后请了大夫来给我医治。几年后,我的身体恢复了,但是也成了废人。”
楼藏月看着林三娘,说道:“三娘,你不仅是为了自己的仇,更是为了想要解救那些被宣王迫害的少女吧!”
林三娘又愤怒的说道:“唯有把这个恶魔除掉,大越少女才会活在阳光之下。藏月,我已经被毁了,已经遭受了那炼狱般的折磨,又怎能人心看着那些如儿般的少女惨死于宣王的魔爪之下呢?”
楼藏月握紧拳头,仔细打量这眼前这个悲伤而又愤怒的女人,自己明明比她高,可是此时此刻,她却高自己两昆仑。自己的仇怎么能与她的仇相提并论,自己的胸怀真是远远不如这个出身于平常人家的女儿。
楼藏月目光坚定看着林三娘,说:“姐姐,你势单力薄,怕是伤不着宣王一根毫毛。可是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我听闻当今圣上最恨皇室子弟德行有亏,若将宣王之事秘密传至圣上耳中,或许可惩治于他。”
林三娘担忧地摇头:“此事哪有这么容易,中间环节稍有差池,我们便是死路一条。再说了,事关皇家颜面,即使当今圣知晓,怕是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楼藏月沉思片刻后道:“姐姐莫怕,只要我们准备足够的证据,再加上圣上本就有心整治皇族风气,也许就能成功。”
林三娘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仍犹豫不定:“我孤苦一人,愿意舍了这条烂命。可是你有家人有孩子。可万一失败,不仅性命不保,你还会连累家人的性命啊!”
楼藏月轻轻握住林三娘的手:“姐姐,这风险我知晓,但若是任由宣王作恶,心中难安。我愿意一试,哪怕最后只有一线生机,也好过无数女子遭受此等厄运。”
林三娘望着楼藏月决绝的神情,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只是掌握点点证据,如何撼得动大树呢?”
楼藏月微微皱眉,思考片刻后说:“姐姐,积少成多,咱们可以暗中寻找其他受害者。我相信,定还有不少女子遭受宣王迫害,只要联合起来,人证物证俱全,圣上想袒护也难。”
林三娘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妹妹说得有理,可这要如何寻找呢?宣王权势滔天,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楼藏月说:“我们可以先从身边熟悉的人入手,比如以前在王府伺候过的丫鬟婆子,她们必定知道不少内幕。而且我还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他们消息灵通,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林三娘咬咬牙:“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妹妹一定要小心行事,切莫打草惊蛇。”
楼藏月点点头:“姐姐放心,我们自会谨慎。待搜集完证据,我们便找机会呈递给圣上。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之下,还能让宣王这般逍遥法外。”
林三娘看着楼藏月坚定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与她一同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