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柳韫和向晚舟,仿佛很早就相识,竟然有说不完的话。
向晚舟无意看到院旁的桌子上,看到一把箜篌,立马问道:“姐姐擅长谈箜篌?”
柳韫笑着说道:“家母略懂箜篌,所以自幼便学习。”
向晚舟笑着问道:“姐姐,不知道妹妹今天能不能倾听姐姐一曲!”
“当然没有问题。”柳韫说完起身,走到箜篌旁边,坐了下来。
柳韫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箜篌弦上,微微闭目。刹那间,指尖轻挑,一声清越之音如破晓晨鸟划破寂静长空。如同涓涓细流般的音韵潺潺流出,琴音清脆婉转,似春日里微风拂过林梢,树叶沙沙作响,带着灵动的生机。
随着节奏渐起,高音处仿若凤凰长鸣,嘹唳九霄,透着一种高不可攀的华贵之气;低音又如幽潭深潜,沉郁而厚重,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往事哀愁。每一根琴弦的震颤,都像是在空气中编织出一张细密的情感之网,将院子里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向晚舟听得入神,眼睛紧紧追随着柳韫舞动的双手,思绪也跟着琴音飘荡起伏。周围的婢女们也都停下手中之事,沉醉于这美妙的箜篌曲之中。
而柳韫沉浸在自己弹奏的世界里,脸上时而浮现浅笑,时而略显忧伤,整个人与箜篌融为了一体,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还袅袅绕梁不绝。
江预在书房听到如此悦耳的琴声,看着肖隽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一年多没有见,师妹的琴技竟然如此了得了。”江预眼中满是好奇与赞赏。
肖隽紧闭双眸,嘴角微扬,满脸陶醉地感慨道:“这世间男子一生所求,不过是辉煌前程与倾国佳人罢了。师兄啊,如今我拥有了柳韫这般温婉可人的女子相伴,此生于愿足矣!”
江预面带微笑,凝视着肖隽那洋溢着幸福光芒的面庞,轻声回应道:“师弟与师妹伉俪情深,宛如神仙眷侣一般,在京城之中已然成为美谈一桩!着实令旁人艳羡万分。”
肖隽缓缓站起身来,伸展双臂,惬意地提议道:“师兄,不如咱们移步至庭院当中,一边悠然品茗,一边聆听悠扬琴声,岂不快哉?”
此时,柳韫注意到一旁的向晚舟正全神贯注注视着她,不禁心生怜爱,柔声问道:“妹妹是否有意学习弹奏箜篌呢?”
向晚舟闻言,先是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轻摇着头说道:“箜篌此物,于我而言实在陌生得很,我从未触碰过它分毫,只怕以我的愚笨之姿,反倒会亵渎了这高雅之物。”
柳韫微微一笑,眼神充满鼓励之意,温柔地说道:“无妨,妹妹只管前来,由我亲自教导于你便是。”
向晚舟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欢喜,连忙快步走到柳韫身前,半蹲下身,面露惊喜之色,追问道:“当真如此么?姐姐莫要哄骗我才好。”
柳韫轻盈起身,优雅地伸出玉手,示意向晚舟坐在自己身旁,向晚舟心领神会,乖巧地移动娇躯,稳稳当当地坐到了那张精美的箜篌之前。
就在这个时候,江预与肖隽两人并肩踏入了院子之中。他们的目光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柳韫正悉心地教导着向晚舟弹奏箜篌。
两位女子皆拥有倾国倾城之貌,令人赏心悦目。柳韫浑身散发着一种成熟女性独有的妩媚韵味,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而向晚舟则宛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清新脱俗、高洁典雅。
此刻,只见向晚舟轻抬玉手,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演奏练习。然而,随着她手臂的抬起,左手衣袖悄然滑落至手肘处,那原本隐藏于袖中的一颗鲜艳夺目的红色守宫砂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江预眼前。
江预看到这颗朱砂印记时,心头猛地一颤。他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沉思当中,暗自思忖道:向晚舟这般如花似玉的佳人,究竟最终会落入哪位男子的怀抱?又会是怎样优秀的一个男子才有此等福分,可以亲自为她消除这颗朱砂印!想到此处,他的内心竟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站在一旁的肖隽同样留意到了向晚舟手上的那颗朱砂印,他微微皱起眉头,轻轻碰了碰身旁江预的手背,并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二人成婚至今已有数月之久,怎的夫人依旧……”话未说完,但其中含义已然不言而喻。
江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他略显尴尬地侧过头去,凝视着肖隽,嘴唇微张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似乎有着满腹难言的苦衷。
肖隽目光灼灼地盯着江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调侃道:“瞧瞧这眼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心猿意马、难以自持啦!可你倒好,居然能够稳如泰山,莫非真打算弃尘俗而去,修道成仙不成?我跟你讲,就算是那些一心求仙问道之人,若是见到夫人这般倾国倾城之貌,只怕也会懊悔不迭,恨不能当初未曾踏上那漫漫修仙之路!”
江预闻言,只是淡淡地斜睨了肖隽一眼,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我可不像你那般福泽深厚。”
语罢,他转身迈步走向向晚舟与柳韫所在之处,到得近前,和声说道:“师妹,实在抱歉,今日叨扰多时,只因家中尚有要事亟待处理,故而不得不先行告辞了。待日后闲暇之时,咱们再相聚畅聊。”
向晚舟闻听江预此言,急忙站起身来,先是转头望向柳韫,说道:“姐姐,过些时日我定再来登门拜访,向您请教诸多事宜。”
柳韫见此情形,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善而亲切的笑容,缓声言道:“既然情况已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好再多做挽留。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将家中那些令人烦心忧虑之事妥善处理妥当。”
江预闻声转过身去,面向肖隽,而后深深地弯下腰来,恭恭敬敬地看着对方,开口说道:“肖大人,今日贸然前来叨扰,实在惭愧得很,就先行告辞!”
肖隽同样连忙躬身回礼,言辞恳切地应道:“师兄您既然尚有要事缠身,小弟自然也不敢强留。只盼日后能再有机会相聚一堂,把酒言欢!”
话毕,肖隽与柳韫一同迈步走到门口,亲自将江预和向晚舟送出门外。只见江预二人稳步登上马车,坐稳之后,车夫轻轻挥动手中缰绳,驱使着马匹缓缓前行。
肖隽和柳韫则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直至那车辆最终消失在了道路尽头,完全淡出了他们的视野范围……
车内,江预看着向晚舟,问道:“今日肖府里,你发现什么没有?”
向晚舟手指敲打着膝盖回答道:“如果今日你我是贼,恐怕已经落入了陷阱。”
江预手指反复摩擦着,轻微笑着,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祖父,精通儒、道、法、墨四家思想,擅长墨家机关之术。我五岁时,他便教我制作各种机关。”向晚舟看着江预说道。
“你觉得肖府的机关如何?”江预看着向晚舟。
向晚舟沉思一下说道:“我只学了祖父的皮毛,师祖就过世,但是柳师伯却得到了真传。”
江预微微挑眉,眼中带着探究:“说,你是认为肖府的机关是柳韫所设?”
向晚舟轻轻颔首:“极有可能。今日我们所见之处看似平常,但细想之下,有几处布局颇为微妙,似是一种警告。若有人心怀不轨,定会触发其中暗藏的机关。”
江预双手抱于胸前,微微眯起双眸,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下子你总该明白了吧,但凡是能在这朝廷之中站稳脚跟、有一席之地的人,可都不是一般普通人物!”他的语气低沉而严肃,仿佛对其中的门道心知肚明。
站在一旁的向晚舟听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没错,京城这里当真是如同一个可怕的魔窟一般,若非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如魔鬼般的角色,恐怕根本难以在这里存活下去。”她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忌惮。
听到这话,江预不禁冷笑出声来:“照你这么说来,难道连我也成了魔鬼不成?”他挑了挑眉,略带不满地看向向晚舟。
向晚舟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应道:“那是自然,如果不是魔鬼,又怎能在这处处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环境里游刃有余呢?更别提还要与其他魔鬼相互周旋、争斗了。”
江预凝视着向晚舟,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问道:“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与魔鬼一同起舞,未尝不是一件极富刺激性的事情。”
然而,向晚舟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一边轻轻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反驳道:“刺激与否暂且不论,我只知道整日整夜都要绞尽脑汁去思考如何应对那些魔鬼,如此这般耗费大量的心血和精力,最终必然会导致身体和精神都极度疲惫,犹如灯油耗尽一般。”她说得十分认真,似乎对此深有感触。
江预看着向晚舟,带着一丝无奈说道:“还是江南那轻柔的烟雨适合你!”
向晚舟目光也落在江预的脸上,说道:“你适合搏击汹涌的浪涛!”
江预听了向晚舟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又想到了她那颗朱砂印记,想到底是哪个男人把她拥入怀中,为她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