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图围攻林七夜的新兵被轰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丁崇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的胳膊断了一条。
他看到那个背着黑棺的男人转身,朝祭坛旁的池水走去。
此时池水已经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要完成最后的布置!
“兄弟们,先攻击祭坛,不要让他们完成召唤!”
丁崇峰奋力呐喊着,声嘶力竭,口中甚至喷出了血沫。
来了四百多人,现在还能站起来的却不足一百,他们败局已定,但在死之前,他们想再做些什么。
“我来给你们开路!”
方沫眼中金光暴盛,他猛地朝安卿鱼扑去,要为众人撕开一条血路。
李真真举起长弓,朝着棺材怪人身旁的苍白鬼影射去,弓箭径直从对方身上穿过,但也让对方的身形一顿。
众人抓住这个机会,向着祭坛冲去。
肌肉传来撕裂的痛感,骨骼在嘎吱作响,仿佛有人在他们耳畔轻声呢喃,“停下来吧,停下来吧,这有什么意义呢,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就算献祭完成,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没人停下。
安卿鱼抬手,锋利的丝线以极刁钻的角度朝方沫刺去,却在击中的前一刻被丁崇峰挡住。
丝线将他贯穿,他没有去看安卿鱼,而是盯着方沫。
“加油……”
扑通。
他的身体摔倒在地,没了声息。
安卿鱼没有任何停顿,十指丝线飞舞,朝着方沫缠去,又有一道身影挡在方沫前方。
织成罗网的银白丝线将他包裹,撕裂般的痛疼直冲大脑。
“走!”
一个个人挡在方沫前方,为他开辟前路。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在众人眼中,却是那么漫长。
苍白鬼影,黑棺怪人,腰间缠着骷髅的怪力女,能控制神秘的神秘人,四人将仅剩的一百人包围。
方沫深吸一口气,明明是演习,明明不是真死,可他的心却在沸腾。
十五米,八十人,苍白鬼影出手,将方沫周围之人附身,暴起出手。
十米,六十一人,黑棺怪人十指丝线狂舞,袖中弥漫出诡异紫雾,要将剩余人全部覆盖。
五米,三十九人,迦蓝冲入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将众人掀翻,却被抱住脚踝,死死拖住。
一米,十七人,神秘人拔出雪白长刀,在他身旁,是整整十五只盏境神秘。
十五人朝着十五只神秘扑杀过去,他们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比所谓神秘更像神秘,比怪物更具狰狞!
“我们来拦住它们,你们两个不要停!”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却是由上百人的尸体铺就!
鲜血殷红了大地,无声而悲壮!
李真真举起爱神长弓,“方沫,你先走,我来拦住他!”
李真真神色认真,女孩死死盯着林七夜,举起长弓。
不等她反应,雪白刀刃洞穿虚空,斜斩而下。
痛,非常痛!
李真真咬着牙,她倒在地上,艰难地举起长弓,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真的很怕痛很怕痛。
弯弓,搭箭。
“方沫,走!”
嗖——
这是李真真射出过最快的一箭,利箭划过空气,向着林七夜射去,发出阵阵爆鸣。
她想让对方短暂爱上她,为方沫争取短暂的时间。
但最终,箭被迦蓝一把抓住。
迦蓝被人拖住脚踝,却还是硬生生平移到李真真面前,将弓箭抓住。
场上,许多人还剩最后一口气。
他们还没昏迷。
他们看到,方沫被孙悟空面具拦住。
方沫咬了咬牙,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眼中闪过一抹坚毅。
没有人知道他是下定多大的决心,才选择与自己的恩人一战。
但,1V1,方沫又怎么可能是林七夜的对手。
任他使出万般手段,也无法突破分毫。
那一米的距离,宛如天堑!
苍白鬼魂和黑棺怪人开始朝这边靠近,红孩儿甩开脚上的众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方沫走去。
他即将被包围。
地下,从刚才开始就鸦雀无声。
教官们死死盯着屏幕,双拳不知何时已经攥紧。
有人眼中浮现出无力与悲伤,他们想到了自己的战友。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失去过战友兄弟,那种痛苦,那种无力,那种悲哀,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后辈再体验一遍。
只能……如此了吗?
李真真还保有意识。
明明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为什么,她感觉这么不甘心呢?
他们趴在地上,身体几乎要散架,眼中满是血丝。
绝望,无尽的绝望。
嗖——!
一道破空声于众人头顶炸响,有三对暗红羽翼的少年从远处的树冠上冲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林七夜冲去。
卢宝柚握着一柄破碎的长刀,不知是从哪里捡来,向着林七夜刺去。
赤红色的眼瞳散发着让人不适的诡异神威,他咆哮一声,带着狰狞杀意。
“米迦勒代理人,去死!”
林七夜早有防备,他抬起雪白长刀,斜斩而下。
卢宝柚躲都不躲,破碎长刀中,两只狰狞巨嘴浮现,向着林七夜的脖颈咬去。
雪白长刀险些将他胸腔斩开,借助飞翔的惯性,卢宝柚抓住方沫的后领,发出一声咆哮。
“给我——过去!”
他猛地一抛,将方沫丢上祭坛。
不仅是方沫,连林七夜都愣住了。
卢宝柚刚才杀意沸腾,像是要将林七夜千刀万剐,但谁也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祭坛,而非林七夜。
愤怒是真的,杀意也是真的。
在林七夜施展凡尘神域时,卢宝柚只感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体内路西法留下的神墟在发出咆哮。
也正因为这些都是真实的,才让林七夜发生了误判。
卢宝柚本来是不想管的,他本来是可以独善其身的。
守夜人死不死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已经被守夜人拒之门外,反正他父亲,那个也是守夜人的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对守夜人没什么好感。
反正……
也没人在乎他,不是吗?
他又何必在乎这个世界。
可当卢宝柚看到四百人前赴后继,看到众人用身体为方沫铺出一条血路,看到明明希望就在眼前,明明只差一米,他们却要前功尽弃,他犹豫了。
卢宝柚有无数理由后退,但他选择了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