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交战期间,曹操也没有想过去动弘敬文房的店铺,虽然刘敬已经提前让自己的人给撤离了,只留代理商在经营。
曹操长叹了一口气,就算他明白这些又能怎么样?他也无法挽回败局。郭嘉讲完后,也沉默了。
这时,一个亲兵在外面喊:“报……司空。”
“进来,有何事?”
“刘敬已来到城下,请司空到城头上相见。”
“刘敬来了?”曹操想了想,应了下来:“好,我看他还想说什么?”
很快,曹操来到城头上,看到了城下正意气风发的刘敬。讨逆军在陈敬的面前,组成了一个盾牌阵,将刘敬围了起来,以防被曹军袭击。
“曹司空,别来无恙。”
“车骑将军,你又来见我,莫非想劝我投降?”
刘敬点了点头:“正是,今我大军已攻入许都,局势大定,司空已无路可走。可司空执迷不悟,我只好亲自来了。我刚从许都回来,求来陛下的旨意,若司空缴械投降,虽仕途中止,但能无忧无虑过此一生,也算不错了。”
刘敬这话已经说出了曹操投降后的待遇,投降后免死,只能做一名富家翁。虽然他没有说出曹氏一脉会怎么样,但曹操却明白,多半姓曹的,以后都没有仕途。
这条件对于曹操现在的处境而言,并不算太坏,只是曹操乃枭雄,未必会接受。
“若司空不愿意降,后果想必司空也清楚,株连九族,许都有司空十几个妻妾和三十多个儿女,只怕也会受到牵连,想必司空也无法坐视不理吧?”
“刘敬,祸不及家人,你怎敢如此?”
“司空有所不知,所谓祸不及家人,指的只是寻常之罪或从罪,而非谋逆之罪或罪魁祸首,你手下之将,诸如高览、满宠等人,为你所用,奉命行事,他们若降,我必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若不降,我亦不会赶尽杀绝,但需将其关押或流放到偏远之地。”
“唯独你不行,因为你乃首恶,必须降了,才能免死,家人亦免死,否则我只有举起屠刀,杀尽你家人。”
曹操怒不可遏,一声怒吼:“刘敬你敢?”
“今我已掌大局,有何不敢?天下就没我不敢做之事。”
曹操哑口无言。
“曹司空,今日我言尽于此,给你三天时间,若你仍不降,休怪我不留情面了,三天内,我大军不会攻城。”
说完,刘敬不再理会曹操,转身离去。他相信,曹操多半会选择投降。曹操是枭雄没错,但已是英雄末路,且他不是刘备。要是刘备遇到这种情况,会选择突围,以图东山再起,至于家人和部下什么的,能逃就逃,逃不掉就放弃,只要自己逃了就行了。
曹操却做不到这点。历史上,曹操是很珍惜家人的,他抢了好几个人妻,认了这些人妻的儿子为养子,例如秦朗、何晏等,替别人养孩子,却还待如亲子一般。
城头上,手下诸人看着曹操,心情极为复杂。
从城头上下来后,曹操也没多说什么,就把手下人都打发回去,把自己关在屋内。
次日,士兵来找曹操:“司空,阳翟方向传来消息。”
“出了什么事?”
“徐晃、史涣和贾诩等人,夜里偷袭曹仁将军,将曹仁将军抓了,献城而降。”
“那子孝有没有事?”
“只是关押起来,并没有伤及性命。”
“知道了。”得知曹仁没有性命之忧,曹操异常冷静,只是点了点头,他已经无力去骂徐晃等人。或许,用不了多久,临颍也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军队开始不受他的控制。
又过了一天时间,天刚刚亮,许褚和郭嘉就过来找曹操。
曹操看到两人,心中已明白了大半:“昨夜传来喧哗声,想必是军中哗变了吧?”
许褚点了点头:“昨夜高览悄然打开城门,率千余大军出城,我晚了一步,被他得逞了,想必他已投敌。”
曹操依旧很平静:“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司空,这……”
“仲康,军中之事,就靠你了。”
“司空……我……若司空想突围,我愿意为司空杀出一条路来……”
曹操犹豫了一下,又看着许褚,半晌之后,才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突围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他要是敢突围,刘敬必会举起屠刀,曹家可能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许褚和郭嘉只好离开了,曹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抽泣了起来……
傍晚时分,曹操召集在临颍的所有臣子,包括满宠、赵俨、许褚、曹纯、郭嘉、夏侯惇、荀攸等十几个人。
“诸位,我决定了……”
众人一听,屏住了呼吸,紧张得心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明日……我……就献城而降。”曹操眼里含着泪水,宣布了他的决定。
众人一听,心情复杂,大多数人应该是松了口气,有几个人可能心中不甘。只是事已至此,众人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没有人有过激的反应,也没有人说话。
“诸位……”曹操情绪激动,哽咽着都快说不出话来:“诸位……跟随我多年,我本该给诸位一个前程……故数年南征北战,不敢懈怠,却仍至此地步,我自知……对不住诸位,诸位之恩,我多谢了!”
曹操起身,走了下来,给在场的每个人都一一鞠了个躬。手下人都起身相扶,却已是泣不成声。屋内,哭声响起一片。
随后,曹操又回到上面,用衣袖擦干眼泪,环顾手下这些人:“诸位均天纵之才,文能治理一方之地,出谋划策,武能沙场建功,成就功业,本就不应该在此世间默默无闻,我虽降,必会为诸位求一份前程。刘敬乃天下少有的明主,又知人善用,必不会亏待诸位。”
“司空……”
曹操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为手下人谋前程,荀攸激动地跪了下来,又哭了起来。满宠、赵俨、郭嘉等也都跪着哭了起来,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