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德在老家的风评不怎么好。

    不过也确实，早年的冯三德确实是一个人渣，光棍一个，游手好闲，最擅长的就是吹牛，不管口袋里有钱没钱，回老家一定也是装的光鲜亮丽的。

    再接着，就接触拐卖人口了。

    最开始是工友，再接着是家附近，最后便是冯征了，也是他的亲侄子，接着后来的故事大家也就知道了，冯三德把冯征卖给乞丐帮之后没两天，又花了一条腿的代价去把冯征给从广东乞丐帮里抢了出来，过程虽然他不愿意说出来，但肯定也是凶险的很。

    那些以把人打成残疾，畸形，不医治，让手脚长成畸形，然后去乞讨的乞丐帮会是善茬？那些可是真会要人命的狠主。

    之后很多年，冯三德也好，冯征也好，都在村里人眼中消失了，用村里人的话来说，就是这对叔侄两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冯三德早年做的勾当也不是没人知道。

    于是就有风声传出来，说是冯三德把自己亲侄子卖给乞丐帮了，然后从此也没脸再回河南老家了，而等他们十几年后终于回到老家的时候，村里的老房子已经破落的杂草丛生，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也带着异样的眼神，更是对冯三德避如蛇蝎。

    这冯三德一直想带着冯征荣归故里的原因。

    不过呢，人总是这样，想象是一回事，真的做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如意占了大多数时候，去年过年，冯三德带着冯征开着奥迪A6，兴匆匆带了一车软中华回到村里的时候，他却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然后带着冯征给他父母和爷爷奶奶重新修了坟头，便没有回老家的想法了。

    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叶枫毕竟是外人，对于这些是是非非也不好多评价，毕竟也是陈年旧事了，至于冯三德是不是一个好人，叶枫也不会去像普通人那样去定义。

    如果是普通人定义的看法，那冯三德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拐卖人口，拉皮条，他什么都干过了，也蹲过苦窑，而且身上的恶习也很多，猥琐的很，看到谁家女人洗澡没拉窗帘，他绝对能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精神抖擞，故意在人家窗户外面来回走动，为的就是那惊鸿一瞥。

    可是对于叶枫来说，冯三德毛病再怎么多，对他是忠心耿耿的，也很注意分寸，从来不会是因为他侄子救过自己，就过分要求。

    包括之前北津桥那个带着女儿的梅姐。

    冯三德不喜欢她吗？也是喜欢的，很想跟她搭伙过日子，然后帮她一起照顾女儿，叶枫也挺支持冯三德这老流氓主动出击的。

    首先，梅姐虽然也四十出头了，但是人长的真不差，而且也有底线，虽说会做一些擦边的活，但从来不会说拿肉体去赚钱。

    擦边赚钱难堪吗？

    难堪。

    但是为了养活女儿，擦边赚钱难堪吗？

    叶枫真不觉得难堪，甚至还有点佩服梅姐，这和有钱没钱无关，和信仰有关，叶枫始终认为，哪怕再卑微，卑微如蝼蚁的人，她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自尊和骄傲，有着自己的心酸和不容易。

    所以叶枫也觉得冯三德和梅姐在一起的，毕竟有自己的支持，冯三德和梅姐的生活不会差，而且冲梅姐拿剪刀的狠劲，相信她也能管得住冯三德这老流氓。

    但是一向好色的冯三德偏偏就退缩了，任谁说都没有用，用他的话来说，他上辈子干的事情太缺德了，生儿子容易没屁眼，不陪有婆娘，也不配有妞妞那么乖的闺女。

    所以说，冯三德哪怕再坏，也是有自己善良的一面。

    这也应了那句话，这世界有好人或者坏人吗？并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人都一样，只是说他在某些时段做了坏事，又或者说在某些时段做了好事。

    人嘛，总是善变的。

    叶枫对这一点看的也很清楚，在他看来，冯三德不管人品怎么样，只要对他忠心耿耿，不对他用坏心眼，那就足够了。

    “过年和冯征跟我回去过年吧。”

    叶枫想了想，对冯三德发出了邀请，以前冯三德和冯征就跟他回去过年过。

    “不好吧？”

    冯三德抬起了头，有点犹豫。

    “有什么不好的。”

    叶枫一根烟抽完，站了起来，把烟头丢到地上踩灭，然后看了下时间，对冯三德说道：“快点起来走吧，现在都快十点了，现在我们就回去，你要不起来，我可让冯征踹你了啊。”

    说着叶枫看向冯征，问了一个他和冯三德掉水里他救谁的问题：“我让你踹你三爷，你踹不踹？”

    冯征没用回答，而是用行动，站了起来，对着冯三德的屁股，眼神不善，仿佛就差叶枫一个命令，他便会给这老流氓来上一脚。

    “这么急？”

    冯三德也不傻，见状连忙识相的站了起来，绝口不再跟叶枫打太极，说什么跟他回去过年好不好的事情。

    叶枫看了看夜空，夜空的风景很好，没雾，满天星辰，叶枫再次点了一根烟，有些缥缈的说道：“没想着回家过年的时候还好，一旦决定回家了，便一刻不想等了。”

    ……

    一个小时后。

    叶枫车库停了很久的奔驰s600终于启动了，带着叶晴，冯征，冯三德几个人从东州北高速口上高速，直奔苏北宁安老家。

    或许是夜里车少的缘故。

    500公里的路程。

    4个小时便到了。

    “到了，下车吧。”

    到家门口后，叶枫推了推已经睡熟的叶晴，让她下车，而冯征和冯三德也早已经下车，从后备箱拿烟，拿酒，还有一些高档茶叶，营养品出来。

    这些都不用买。

    自从有钱了之后，叶枫家里便会备这些收藏品。

    “到了吗？”

    叶晴下车，伸了一个懒腰，大姐很早买的丰田凯美瑞就停在门口，没清醒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口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因为这不是她最早的家了。

    三年前，叶枫便和大姐鼓动爸妈在居民小区买了两套门对门的房子，加两间门面，至于原本的老房子，现在已经没人住了。

    “上楼吧。”

    叶枫见叶晴还迷迷糊糊的，笑着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然后带着冯征，冯三德两个一起回家。

    到了家门口按了门铃说自己回来了之后。

    很快，房间里的灯亮了，爸妈，大姐，全都从睡梦中起来，出来迎接叶枫，欢迎他们的儿子，弟弟回家过年，看到冯三德和冯征，又很热情的邀请他们进来。

    “快进来，快进来。”

    客厅的桌子上放了很多蒸好的馒头，发糕，还有一盆肉圆，一盘藕夹。

    叶妈王海琴女士很热情，一边把叶枫和冯三德三人迎进屋，一边说道：“都饿了吧，我给你们煮点肉圆粉丝汤，再热点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