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搬去了沙延耀的院里跟沙延耀打照面的时间倒并不是很多,只是偶尔吃饭的时候会说两句话。
他现在变得非常忙,就像以前沙延骁一样,一大早就要去军营,然后晚上才回来,沈小姐就整天跟她待在一起,教她做功课,两人一起听收音机看书交流一下读书的心得,然后还讨论时事政治。
桂儿对沈小姐婚后这样的状态,还是挺羡慕的,觉得她现在这样其实跟现代的女性除了不能出去工作,其他的没什么区别。
转眼到了星期天,沈小姐兴高采烈的对桂儿说:“你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不如咱们出去玩吧。”
桂儿很意外说:“就咱们俩吗?不叫上哥哥吗?到时候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正说着沙延耀回来了,听到她们在讨论出去玩,就过来说:“出去玩也不带我。”
沈小姐笑着说:“你现在是大忙人,就怕耽误了你的事情。”
沙延耀握起沈小姐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说:“怎么会呢?陪太太不是做丈夫的义务吗?”
沈小姐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桂儿却感觉她并不是特别开心。
沙延耀带着沈小姐和桂儿坐上了车,桂儿还以为要带她们去哪里玩,没想到却是来到了百乐门歌舞厅,桂儿好奇的东张西望,只见一楼大厅里面,一排舞女正卖力的跳着舞,中间一个据说是正当红的,特地从上海请过来的歌星叫小百合的,在唱着夜来香,下面一圈摆满了桌子,都坐着人,大多数以男客为主,旁边的女伴很多一部分都是舞女。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全都吸引在了舞台上面,因为她们穿的服装在当时算是非常火辣的,超短裙丝袜高跟鞋,上衣也是超低胸的大V领,不要说在民国,就是在现代,桂儿也是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明星出席什么场合才穿这样。
沈小姐皱了皱眉头,转身过来拉上桂儿的手,问沙延耀:“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沙延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去二楼。”
来到二楼,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几个人来到一个包间里面,宽大的包间里摆了好几个桌子,一些穿着军官服的人正在打麻将,有的在打牌,旁边都有女伴坐着,大多数都比较年轻,但是军官有的年纪比较大了,看起来倒不像是原配夫人,一时判断不出到底是妾还是舞女。
那些人看到沙延耀走进来都纷纷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少帅,你来了?”,“少帅,今天怎么还带着夫人一起来?好有雅兴,少夫人好啊。”语气倒是挺尊重的。
以前沙延骁从来没有带桂儿去过军营也就不怎么认识那些军官,倒是有几个经常去帅府的,她看起来比较眼熟。
那几个军官看到她也挺惊讶,都打招呼说:“小姐也过来啦?”
桂儿笑着点点头。
沙延耀很快就坐到桌上去打起了牌,沈小姐也被女眷拉着去打麻将去了,桂儿是小孩子,又没有别的小孩子一起玩,沙延耀就让服务员给她拿了一堆点心过来。
桂儿反正内在已经是一个成人了,自然不像小孩子一样认生,就坐在那里乖乖的慢条斯理的吃着点心,一边观察着套间里面的人,感觉这里就是他们的一个俱乐部一样的,时不时还有新的人走进来,带来的女眷不是太太,就是宠妾。
有些人会刻意去讨好沙延耀,有的,只不过是把这里当做一个消遣的场所,来了就直接去其中一桌打牌或者打麻将,甚至打桌球,也不跟沙延耀打招呼,有那么几个人发现屋里多了一个小孩,还特地过来问桂儿:“你是哪家的小孩啊?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旁人或者桂儿说是沙延耀带来的,都会恍然大悟说:“哦,你就是大帅说的那个能拿枪干掉土匪的养女嘛?小不点挺厉害的。”
桂儿也会跟他们聊一下天,主要是想要了解一下军中的情况。不过大部分时间桂儿都是自己在那里吃点心,看报纸。
忽然有人给她端上了一杯牛奶,桂儿抬头一看,这个人好眼熟,40多岁,长得不算高,但是比较壮实,他笑眯眯的看着桂儿说道:“桂儿小姐,还记得我吗?以前见过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宋大少爷手底下生活呢。”
桂儿心里一惊,这段过往没几个人知道,尤其是军中的人,仔细看看那个人,不正是宋太太的亲戚段团长吗?沙延骁第一次以少帅的身份出现在桂儿面前的时候,就是这个段团长带着他去宋家作客。
桂儿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于是就谨慎的笑着说:“想起来了,原来是段团长。”
段团长笑着说:“几年不见,桂儿小姐到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你哥哥现在如何了?”
桂儿猜测他可能问的是沙延骁,于是装糊涂说:“我哥哥不就是在你身后打牌呢吗?”
段团长不甘心的俯下身来小声的说:“我问的是沙延骁,你那个二哥哥。”
桂儿只好坦然的说:“他去了丰城呀,你们不知道吗?他过去以后都没有消息了,我也很想念他,他没有跟你们联系吗?”
段团长听了,叹了一口气。
“你们在聊什么呢?”沙延耀走过来问道。段团长显然吓了一跳,笑着说:“没什么,逗小孩子玩呢。”然后就走开了。
沙延耀问桂儿:“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桂儿乖巧的说:“也没有了,感觉有点新奇呢。”
沙延耀笑了笑,摸了摸桂儿的头又回去打牌了。
桂儿又吃了一会点心,看了一下报纸,有点腻了,看看沙延耀和沈小姐都在埋头打牌打麻将,就悄悄的离开了座位,跑出了套房。
她先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看到一楼又有歌舞表演,她站在二楼过道,刚好面向舞台,视野非常好,想着里面又是烟味,又吵闹,就干脆在这里看歌舞表演算了,为了不太引人注目,特地找了根柱子,倚在柱子旁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