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和准倒是真稳真准,要说狠,张老樵还是不够狠,他留了一手。虽然这五个夜行人的胳膊被拧断了,但是断也分等级,这五个夜行人的胳膊断得并不严重,能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脱臼。
只不过,他们脱臼的不是一条胳膊,而是两条。这样,就算那五个夜行人会接胳膊,也无济于事,毕竟他们没有第三只手。
张老樵的用意很明显,这一手段,让五个胳膊脱臼的夜行人,都被束缚住了。用现在的话说,这五个人,就相当于是戴了手铐,啥也干不了。
五个夜行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喊疼,张老樵指使着宋应星,在这后院找了几条绳子,把这五个夜行人绑在了马厩的柱子上。
张老樵检查了一圈宋应星绑的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腐儒,这里就交给你了,丫头和数来宝的那边,我去看看。”
宋应星踏实了,巴不得张老樵赶紧去,说道:“放心,这里有我,您快去吧!如果宛儿姑娘和尚神医那没什么问题,您顺便再看看杨总督那,毕竟一路行来,相识一场,多多照顾才是!”
“不装了?”张老樵早就看出宋应星的心思来了,“如果丫头和数来宝的没什么事,我就抽空再去当官的那瞧瞧,主要是看银杏,没错吧?”
“什么都逃不过樵老您的眼睛啊!”
“哼,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什么样我再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白混了?”张老樵看了看绑起来的五个夜行人,说道,“人给我看住了,等我回来处理!”
安渡老店是一个风陵渡口边上的老店,既然是渡口边上的老店,那么就和其他的店不一样。不一样在哪?就是彻夜都会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张老樵从后院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出客房去后院前,喝酒喧哗的场面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刚才那些喝酒行令之人,都趴在了桌上,好似呼呼酣睡。
有异!
张老樵随意走近一张桌前,用手摸了摸趴在桌上之人,脖颈处的脉搏,平的。
张老樵心中一惊,于是接二连三地探了好几个人的脉搏,都是平的,没有跳动。
不用问,全死了。
张老樵来不及反应,急忙先去了宛儿的房间,轻声推门而入,发现房内灯火明亮,但却空无一人,屋中什物被翻得乱七八糟。张老樵定了定神,查验了一番,没有发现打斗和血迹。
没有发现打斗和血迹,并不一定代表人没事,也有可能是,人出事了,但客房不是第一现场。
张老樵来不及多想,转身出了宛儿客房,又进了尚炯的房间,同样,现场凌乱,没有发现打斗和血迹。
人去哪了?
通过客房外的尸体,张老樵判断,那个叫白水王二的人如果真是这群劫匪的带头大哥,那一定是个恶人,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败类。
张老樵出了客房,深吸了几口气,稳了稳,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耳朵,隐约听到了阵阵笑声。
刚才由于太过紧张和专注,张老樵没有在意,这隐约传进耳中的笑声。
张老樵侧耳倾听,声音是从杨鹤的房中传来的。
张老樵脚尖点地,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杨鹤的客房外,用手一点窗户纸,拿眼向里边瞧去。
亏着来的人不是宋应星,而是张老樵,要是宋应星看到了杨鹤房中的场面,还不得心都碎了?
只见杨鹤房中,杨鹤带着安渡老店的掌柜的,还有几个伙计,正跪在地上,给一个断了左臂之人倒酒呢!
断了左臂之人,坐在椅子上,有个杨鹤的仆人正在给他喂酒,还有个仆人给他轻捏着肩膀。而这断了左臂之人,正在用他那仅存的右手,抚摸着坐在他大腿上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满脸笑靥如花,嘴里娇滴滴地叫着,二爷,讨厌。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银杏。
再看地上,张老樵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几个血淋淋的头颅。
这十几个血淋淋的头颅,张老樵看着外形,全认得,是杨鹤除了银杏之外的其他六个如夫人,以及他的几个仆人。
先观察一阵再说。
“二爷,您这胳膊是怎么没的?”银杏轻声细语地问道,“您这么英雄了得,还有人能伤了您不成?”
“我这胳膊嘛,都是奸人陷害的,不过,不耽误咱俩做事。”白水王二哈哈大笑,向着跪在地上倒酒的杨鹤说道,“猪头,你能不能手别哆嗦?我白水王二说话算话,已经答应了,不杀你,你怎么还是这样胆小?”
“二爷问得是,二爷问得是。”杨鹤嘴都瓢了,“小人不是害怕,小人是激动,激动。小人见到名动江湖的白水王二,激动还来不及,怎么会哆,哆嗦?”
“瞧你夫君那个猪头样,你到底喜欢他哪里?”白水王二亲了银杏一口,用下巴点了点地上,“都尿了。”
“让二爷见笑了,见笑了。”杨鹤连忙跪着退了几步,用自己的袖子擦着自己的排泄物。
当杨鹤擦着自己排泄物之时,不巧,他那仆人杨大的头颅正血淋淋地对着他,睁着大眼睛,一脸惊恐。这一看不要紧,杨鹤被吓得不轻,口中疯狂呕吐不止,吐了一地。
“真他娘的晦气!这是怂到极致了,还不如你这娘们!”
白水王二口中的娘们,指的是坐在自己大腿上的银杏。
银杏不害怕吗?害怕。银杏心甘情愿吗?至少不讨厌。至少不讨厌?这是什么话?难道她喜欢白水王二吗?
不讨厌,并不代表喜欢,青楼妓馆出身的女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会审时度势。此时此刻,要是不从了白水王二的心意,那便是自寻死路。
好死不如赖活着,并不是所有人都宁折不弯。
这个世界,有骨气的人还是少数,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耳熟能详的故事,流传了上千年,还经久不衰了。
活着,如何活着,才是普通人在面对生死关头时需要考虑的事,至于如何活得有尊严,那不还得先活着,然后再考虑吗?
在面对死亡威胁面前,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人性。
白水王二对身边的一个夜行人问道:“去后院那五个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二爷,您就放心吧!”说话的夜行人颔首低眉地答道,“他们五个,都是您调教出来的,去个后院,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偷鸡摸狗。既然是偷鸡摸狗,恐怕他们此刻正摸着呢!回来得越晚,说明他们偷鸡摸狗的东西越多,也越值钱!”
“二爷,可不嘛!”银杏答道,“后院有两车货,可是价值不菲呢!”
白水王二没有理会银杏,而是又问道:“客栈里边确保安全吗?人都灭口了没有?”
“回二爷,除了屋里的人,和后院咱们的人外,没有喘气儿的了。”
“嗯。”白水王二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老樵听到这话,心中算是踏实了,看来丫头和数来宝的没事,不过这两个人去哪了呢?
“二爷,咱们什么时候扯呼?”
扯呼,江湖切口,撤退的意思。
“等我办完事的。”说着,白水王二起身,拉起银杏就奔着床的方向走去。
“二爷,奴家从了您之后,您可要放奴家一条生路呢!”
“放心,只要你让我高兴了,我定然不会让你跟那六个一样!”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白水王二既然能杀了六个杨鹤的如夫人,当然也不会差这一个。
银杏天真了。
这就是古代,这要是现代,能偷拍录像,张老樵一定会把这个珍贵的场景记录下来,然后放给宋应星看。这腐儒,看你还被这银杏迷得五迷三道不?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轻敲了一下张老樵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