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城里流言四起,都说县令大人带着手下下乡,帮忙除虎。
却让村里的青壮打头阵,上山的青壮们全军覆没,都受了重伤。
而县令大人带去的人,却毫发无损。
张嬷嬷听见食客们义愤填膺地讨伐本县县令,怒斥衙役们不作为。
她有心辩解,苦于笨嘴拙舌,张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呐呐地来回说:“李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定是有什么误会。”
食客们冷笑,“什么误会啊?”
“这是事实,云峰村的村民们,还在医馆治着伤呢!”
“也没见县令大人去探视,好歹他们是为了保护县令大人才受的伤啊!”
张嬷嬷又气又急,脸色通红,“你们胡说八道,我家大人身边高手如玉,用得着村民保护?”
食客们一下子嘘声了,没过几秒又嚷嚷起来。
“我家大人?”
“老板娘,你跟县令大人是什么关系?”
“难怪一直帮县令说话呢,原来是一家人啊!”
有人起哄,“我们走吧,这样黑心的人开的店,咱们不吃!”
“走走走!”
“到别家去。”
“可不是,万一我们说错了什么,指不定老板娘还要回家告状,治我们的罪!”
食客们鱼贯而出,公道的人结了账,还有好些人浑水摸鱼,东西吃得一干二净,却是借着混乱逃单。
张嬷嬷拦都拦不住,她站在门口大喊:“你们还没结账,不许走!”
她叉着腰怒骂,“缺了心肝的,在这儿嚼舌根,原来是想逃单!”
有听不过去的食客停下脚步,不满道:“我可是结了账才走的啊,你骂谁呢!”
张嬷嬷气急,说话也不再客气,“你眼瞎吗?没看见有好些人,没结账就走?”
“你们要骂县令,我觉得你们是人云亦云,不了解事情真相。”
“这一码归一码的,吃了我家的东西,不结账就跑的,不是贼是什么!”
可惜那些逃单的做贼心虚,早跑没影了,张嬷嬷再怎么骂,也无补于事。
一早上又是听他们胡说八道,又是遇上这么多生孩子没屁眼的食客,张嬷嬷是气得恨不得骂街。
这下她店也开不下去了,跟蒋小宝说闭店休息半天。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匆匆回到李府,告状去。
“小姐!”
“大事不好了!”
李素素正在给林策换药呢,听见张嬷嬷咋咋乎乎的声音传来,手抖了一下。
“嘶……”
林策背脊绷直,忍不住抽气。
“啊,对不起!”
她下意识地给他的伤口吹了吹气,就这最深最长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好。
林策感觉到背后温热的气息,耳朵尖都红了,连忙说:“你去忙吧,让听风给我上药就好!”
她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行吧。”
她把药液递给听风,“你来吧。”
又转头跟林策说:“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林策笑了笑,“快去吧。”
她出了门,在自己院子找到了急怒交加的张嬷嬷。
张嬷嬷看见她回来,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地告诉她,外边的流言。
李素素眉头一皱,“这是有人在扇风点火啊。”
张嬷嬷点头,“可不是,现在城里都传遍了,说咱们大人祸害百姓,草菅人命!”
她气急道:“小姐,这该怎么办才好?”
“大人估计也听到了流言,也不知道大人会气成什么样呢。”
李素素在思量,是谁在针对他爹?
流言传得那么快,光靠几个受伤的村民,是不可能的!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风助澜。
李大人那边,已经安排李彦带着人,去云峰村找村长。
让村长来城里,在衙门升堂,召集百姓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长家此时也是乱糟糟的,大牛家的胡搅蛮缠,一叠声道德绑架村长。
“村长,咱们家大牛的医药费不够用啊,他说我们一定要讹上县令大人。”
“让县令大人给村里的伙伴们出医药费。”
“县令大人肯定会找你去城里,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他们害了大牛他们。”
“若是真有人请你去城里,你可不能拆我家大牛的台啊!”
村长气得胸闷气短,就差耳朵冒烟,他狠狠地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脆响。
吓得大牛家的缩了缩脖子。
安静了好一会,她继续梗着脖子嚷嚷道:“我不管!”
“大牛可是你侄儿啊!”
“若是赖不上县令大人,我就把大牛接回来,送你家来养着!”
村长冷笑,“尽管送来,我还缺他一口饭吃不成。”
大牛家的拍着大腿说他糊涂。
村长怒斥,“糊涂的是你们,让你们不要上山,不听!”
“出事了,县令大人已经好心把两头猛虎给了我们,让我们卖了,给大牛他们请医问药。”
“你们还不满足!”
大牛家的哭哭啼啼,“这点钱哪里够治伤啊,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不到二十两银子。”
“这不是昨天大夫就说钱不够了,让回来筹钱。”
“不然我们也不想这样做啊!”
“还不是为了活命!”
村长怒目而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二十两银子,你家种一辈子田都拿不出二十两银子。”
“县令大人已经给了你们这么多钱,仁至义尽了!”
“你们还要胡说八道,祸害大人的名声!”
“不行,我现在就去城里,当着医馆大夫的面澄清。”
“大人耳提命面,不让村民们上山。”
“是大牛他们自个儿偷偷上山……”
大牛家眼里充满怨恨地看了村长一眼,在心里默念,这是你逼我的。
她假装认错,倒了一杯茶,遮掩着往里头倒了些药粉。
她把茶递给村长,“叔,您先喝口茶,去城里的事不急,我们慢慢商量成不?”
村长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突然心平气和地给他倒茶,有什么企图。
莫非是为了稳住他,拖延时间?
刚好他也说得口渴,没多想就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
他皱了皱眉,“怎么这茶味道怪怪的?”
难道是昨天的剩茶?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自己家里,被人下药。
正好这时,李彦到了,说明来意,要接他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