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连声称:“是是是。”
这时气氛才松了些,周坚重重地放下茶杯,不悦道:“这样地不懂礼数,便是立再大的功劳也是枉然,二哥何故非要把他接回来!”
周亚夫放下茶碗,不看周坚,只道:“少说两句吧!”
郭氏的气头一直下不去,大声道:“二哥,你未免也太偏袒他了,你这样一味的偏袒他,其他两个孩子该寒心了。”见缇萦低着头,一言不发,继续高声道:“侄媳妇,你说呢?听闻你家五个女孩,你父亲若是这般做,你是何心情?”
窦氏看向缇萦,就连周亚夫的视线也看了过来。缇萦心里嗤笑一声,缓缓抬起头,面色淡然轻松,郭氏和窦氏略微吃惊的相互看了一眼。
缇萦也不直接回答,高声道:“家中却是姊妹五个,父亲对四位姐姐那是极其偏爱,不管是少时读书,还是长大嫁人,父亲都十分注重。”
顿了顿,缇萦掰着手指,缓缓道:“大姐和二姐出嫁时,我还小,并没什么印象,我与三姐姐,四姐姐年纪相差不多,多数事我都记着。三姐姐出嫁之时,我的父亲和母亲两人为她寻了好多人家,最后选了太医院的郑太医,算是圆满。我四姐姐最得父亲疼爱,执意嫁给了刘太守之子刘悟,现在如何想来大家也听说了,我呢,是后来才得到父亲重视,欢天喜地得嫁给了三爷。”
里外两厅都安静得紧,只听见周亚夫一下一下地拨着茶碗,发出清脆叮咚地瓷器声。周坚气的胸口发闷,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缇萦的三姐妹不正影射到周家三子身上了吗?是老子偏袒,还是自个不争气,一目了然!
窦氏一阵叹息,郭氏眼瞅着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赶紧打圆场:“自家人在一起就是随便聊天,都别往心里去,来来来,喝茶喝茶。”
郭氏话音刚落,缇萦心里大大舒了口气,忽然周正就出现在了门口,他大步进屋,走向缇萦的方向,拉起缇萦的手,朝着几人低了低头,缓声道:“院子里还乱着呢,她要回去规整。我们先走一步。”
窦氏和郭氏面色十分古怪,周亚夫和周坚父子也是一头雾水。缇萦只觉脸上发烫:这理由也太蹩脚了吧!这会才想起姑奶奶,是不是有点晚了?回去就给安排上搓衣板!
狗男人!
缇萦低着头,红着脸被周正拉走。出了院子,周正就把缇萦拥在怀里,在缇萦耳边喃喃道:“对不起,把你忘了。”
缇萦肚子里憋着火,一抬头,碰上周正关切又歉意的眼神,便不好发作,调皮的道了句:“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新婚第一天便把该见的人都见了,缇萦心中多少有些疲倦,不该听的话也听了,她低低的叹息道:“我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
周正半晌无言,只拉着缇萦的手往回走,缇萦也就任由他牵着,懒得再去计较。过了一会儿,她忽闻到一股小笼肉包的香气,抬头一瞧,屋里的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多吃食,最吸引人眼球的便是高高摞着的笼屉,还有清蒸鱼、几碟子当季点心,大头丸子,鲜咸的疙瘩汤。
缇萦立刻一洗,肚中馋虫大动,欢欢喜喜的做了过去,转头展颜笑道:“这是给我备的吗?”
周正刚刚同样低落的心情,被缇萦这副孩子般高兴的模样感染了,不由得嘴角上扬:“刚做好的,我来周府的时间短,还没找到顺眼的丫鬟,但厨子我早就备好了。”他一边把筷子塞进缇萦的手里,一边道:“先吃点,怕是下午还要去祠堂,有的忙呢!”
缇萦接过筷子,也不客气,大块朵颐的吃起来了,显然没有听到后半句。看着缇萦吃得香,周正也不扫兴,笑着一起多吃了些。
“别急,没人和你抢。”周正嘴角含笑,看着缇萦鼓鼓的脸颊,白净的脸上有着点点红晕,粉粉的唇让人心动,她一点也没有被刚刚那些人那些所谓的规矩影响,他心中无端的高兴起来,她该是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而不是笼中的金丝雀。
“适才……你后悔吗?”周正迟疑的问。以他这段日子在周家的遭遇来看,怕是也会对缇萦阴阳一番,言语上不会有好话。
缇萦鼓着脸颊摇头,努力咽下食物:“为何要后悔,选了你那就是你了。至于那些人说的,我自不会往心里去,而且,我还给你好好辩白了一番!”周正啊,你就放心吧,你不好说的话我都会给你当嘴替,定叫他们无力还嘴!
周正看着缇萦,忽地笑出了声,道:“差点忘了,你是淳于缇萦。”
提到自己地战绩,缇萦顿时眉飞色舞,一边喝汤一边简明扼要地叙述了刚刚那番话,还生动地描绘了一遍当时那几人地脸色,听的周正眼睛发亮,嘴角根本下不来。
缇萦说完后,还似意犹未尽:“今日是新婚第一天,我还是想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的,要是……算了,我最听祖母的话,一定要学会藏拙。”
周正沉郁许久的面庞终于舒展开来,他伸手去刮缇萦挺起的鼻尖,眉眼间尽是浓浓的爱意,嗓子低沉得好似陈年美酒:“刚才我真怕他们对你不利,去接你得时候我后背全是汗。”
缇萦咬着筷子,笑得如花一般,脸颊又红了一度,低声道:“我既选了你,那日后你我夫妇就是一体,我不会叫人瞧轻了去。”
周正心里全是柔软,缓缓道:“是……你我一体……。”
缇萦脸颊彻底红了,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狂背之言’,赶紧给周正夹菜盛汤,周正一向冷清,忽地被这般表白,也是骨头酥了一半,只恨现在天光大亮,做事多有不便。
周正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往缇萦碗里夹了个小笼肉包,岔开话题道:“你……不怪我让你拜我娘吗?”
陈氏到底是个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