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论是否会有谁甘愿冒死去执行这一项艰巨的任务,单单只是寻觅到如此一位有能力且还能完全按照本帅的吩咐不折不扣去执行的得力属下,就已经堪称是一件超乎想象的艰难之事了。”
“可惜,本帅接手管理不良府迄今尚未满整整一年光阴,对于手底下众多人员的熟悉和了解程度着实相当有限啊!”
“若想从他们当中精心筛选出最为适宜的那个人选来承担此项重任,几乎是不可能的。”
言及此处,裴徽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杨南宁目睹此情此景,顿感自己那颗原本就悬着的心仿若正在不停地向下坠落一般,径直掉入那一眼望不到尽头、幽深黑暗得如同无底洞似的万丈深渊里去了。
他心中暗自琢磨着,裴徽方才滔滔不绝地讲了这么一大通,到头来全都是些毫无用处的空话罢了。
然而,就在这时,裴徽竟然猛地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表情严肃地张开嘴巴发问道:“杨南宁,如果本帅准许由你来充当那位死士,和本帅一起将那京兆杜氏成年嫡系男子全部抓来,你可愿意?”
杨南宁听到这句话后,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在了自己身上。
刹那间,他全身僵硬得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就那么呆呆地杵在原地。
他那双原本不大的眼睛此刻瞪得浑圆,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里面满是惊愕和不敢置信。
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裴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过了许久,杨南宁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然而,就在他清醒过来的一瞬间,一股汹涌澎湃、无法遏制的喜悦之情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猛地涌上心头。
这股喜悦来得如此突然且强烈,以至于让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沙哑,忙不迭地高声喊道:“下官愿意!只要能确保下官的父母妻儿安然无恙,不受到任何牵连,就算前面等待下官的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下官也绝对不会有丝毫退缩之意!”
“可是……可是下官并非出自不良府啊,而且下官如今身负罪责……”说到这里,杨南宁的话语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脸色微微一变。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徽忽然缓缓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朝着那层监牢的门口轻轻一指。
杨南宁见状,下意识地顺着裴徽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牢房门口处,不知何时竟悄然站立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身影。
此人负手而立,怀抱双臂,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冰冷的银色面具,将其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让人根本无从窥视其真实容貌。
这个神秘人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尊庄严肃穆的雕塑。
但却自有一种独特的超然出尘的气质。
这位即便脸上戴着面具,但那周身散发出来的非凡气质依然令人无法忽视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李太白。
只见一旁的裴徽刻意提高了音量,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瞧见那边那个人没有?此乃本帅麾下的不良将!在这长安城啊,无人不知晓他的存在!”
说罢,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面前的杨南宁。
杨南宁用眼角的余光快速地扫了一眼此时正处于发呆状态之中的李太白。
紧接着,他眼睛微微一眯,压低嗓音小声嘀咕道:“下官经过一番仔细端详之后发现,下官与这位不良将的身材体型倒是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不过……唯一担忧的便是,他看上去似乎断掉了左臂。”
话音刚落,杨南宁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作势就要找东西朝着自己的左臂砍去,并斩钉截铁地说道:“若是此次任务有此等需求,下官甘愿立刻斩断自己的左臂,以便能够完美地伪装成他的样子,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裴徽却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来,轻轻摆了摆,示意杨南宁停下动作。
随后,他缓声开口道:“杨将军莫要冲动行事,本帅知道一种极其精妙的装扮之法,可以让杨将军看上去就跟真的断掉了左臂毫无二致。根本无需采取这般极端手段。”
杨南宁闻言,不由自主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心智健全、情感正常的普通人来说,主动砍断自己的手臂这样极端且残忍的行为,仅仅只是在脑海里稍微想象一下,都会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以及失去肢体后所面临的种种困境和挑战,足以让任何人望而生畏,更别提心甘情愿地去亲身经历了。
但紧接着,另一件烦心事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席卷而来,迅速占据了杨南宁的整个思维空间。
他缓缓张开嘴巴,眉头紧紧蹙起,说道:“可是裴帅您刚才也提到了,您麾下的那些不良人大多数都是出身于世家权贵之家。”
“下官若是以不良将的身份去统领并指挥他们执行此次任务,万一他们心中不情愿全力以赴,甚至暗中抵触或者故意消极怠工,那么恐怕我们想要顺利完成这次抓捕所有京兆杜氏嫡系成年男子的艰巨任务,将会难上加难啊!”
说完这些话,杨南宁忐忑不安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裴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担忧。
“杨家军所言有理,这也正是本帅最担心的事情。”裴徽神色肃然的说着话,目光深邃而凝重,似乎正在内心深处权衡利弊、思索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牢里的气氛愈发压抑沉闷,唯有监牢门口的李太白偶尔有哈欠声,稍稍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仿佛时间已经凝固在了这一刻一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氛围之中,裴徽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盯着杨南宁,一字一句地说道:“杨将军有所不知,昨夜竟有贼子胆大包天,袭击我们的天空之城!抢走了价值高达三十多万贯的琉璃、肥皂和炒茶等货物钱财!圣人得知此事后,雷霆震怒,龙颜大怒!”
说罢,裴徽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观察一下杨南宁的反应。
然而,杨南宁此时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目瞪口呆,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见此情景,裴徽继续说道:“所幸,圣人格外开恩,特别批准本帅能够从旅贲军中精挑细选五千名最为精锐的士兵,火速进驻到天工之城,以加强对天工之地的防守力量。”
当杨南宁听完这番话时,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一般,顺着自己的脊梁骨迅速攀爬而上,瞬间传遍全身。
刹那间,他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心中更是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和震惊!
不过,让杨南宁感到震撼不已的,并不仅仅只是那五千旅贲军即将入驻天工之城这件事情本身。
真正令他惊愕万分、瞠目结舌的是,昨天晚上竟然除了他手底下那个胆大妄为的张达竟敢擅自率领四千人马去突袭那些正在执行重要任务的不良人之外,居然还有另外一伙神秘势力也选择在同一个晚上对如日中天的天工之城发动了突然袭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