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徽面沉似水,双眸如鹰隼般锐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以裴徽如今所拥有的滔天权势,根本无需任何言语或者多余的动作,仅仅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足以让每一个见到他的人心惊胆寒。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与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裴徽没有注意到驻守监牢的不良人面对他时越来越敬畏的神情,他心中暗自思忖:对于京兆杜氏这样一个传承将近千年之久的世家大族,若只是简简单单地将其一举剿灭,未免太过可惜。
毕竟,这个家族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人脉以及各种隐秘资源,如果能够善加利用……想到此处,裴徽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所图谋之事极为深远,背后更是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阴谋与算计。
而眼前的京兆杜氏,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
不仅如此,裴徽甚至还打算在京兆杜氏身上展开一系列的试验或是试探,以此来验证自己心中某些大胆的想法,并逐步实现自己那更为宏大的野心和目标。
看守这密牢的不良人们看到裴徽亲临,一个个诚惶诚恐,连忙恭敬地向他行礼。
随后,他们将牢房那扇沉重无比的大门缓缓推开。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牢房内的景象逐渐展现裴徽面前。
刹那间,一股腐朽潮湿的刺鼻气味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迎面扑来。
裴徽的嗅觉太过敏锐,当那股浓烈到几乎让人作呕的恶臭扑鼻而来时,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就吐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在这地牢里面面见杜绾和杨南宁!
可是,只要一想到稍后与这两个人将要讨论的重要事情,以及需要通过巧妙的言语从心理层面给予他们一些隐晦的暗示,裴徽便深知在这样一个压抑、恐怖到足以令人窒息的恶劣环境之下开口说话,说不定反而能够收到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
于是,他紧皱着眉头,迅速从怀中掏出事先精心准备好的两个鼻塞子,毫不犹豫地将它们用力塞进了自己的鼻孔里。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带着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郭襄阳和李太白迈入了这间昏暗潮湿、看上去似乎已经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牢房之中。
杜绾和杨南宁被囚禁在这座监狱的地下三层。
这里的布局十分奇特,一面坚固的墙硬生生地把这一层劈成了互不相通的两半。
每一半都有着各自独立的出入口,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彼此隔绝的封闭空间。
被关押在这间牢房里的人之间相互隔绝,既无法看见彼此,也难以听到对方哪怕是最轻微的一丝声响。
杜绾正被囚禁在东边的角落里,而裴徽特意安排了郭襄阳和李太白两人像两座门神一样,威风凛凛地守在牢房的入口之处,并严厉下令,接下来未经他本人的允许,任何人均不准擅自闯入这个地方。
当裴徽缓缓踏入牢房之后,他一眼便望见杜绾正紧闭着双眼,双腿盘起端坐在牢房的正中央位置,活脱脱像是一位正在打坐入定的老僧。
此刻的杜绾,那副神态自若、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已经超脱于这喧闹繁杂的尘世间。
不得不承认,仅仅从这表面现象来看,杜绾的确能够给人营造出一种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感觉。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坐着的杜绾突然听到了裴徽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刹那间,他就好似一条刚刚从冬眠中惊醒过来的毒蛇一般,猛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紧接着,两道锐利得如同火炬一般的目光直直地朝着裴徽投射而来。
“裴帅啊!这件事情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杜绾紧紧地盯着裴徽,面容沉静如水,语气轻缓地开口说道。
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张脸庞之上既没有流露出丝毫讨好奉承的神色,也不见有半分怨恨恼怒的情绪,甚至就连那么一点点的焦急和忧虑之情,都根本无从寻觅得到。
然而,裴徽根本就没有耐心等待他把话讲完,只见其面色淡然地将其打断,说道:“杜家主,你也就别在这里跟我说那些毫无意义的虚言假辞!”
“关于那旅贲军的车奉都尉张达究竟是不是受到了你的指使,想必你自己心里跟明镜一样清楚。”
说完这番话后,裴徽微微眯起双眼,冷冷地盯着眼前的杜绾,接着又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本帅实在是懒得再把那张达能和你那个幕僚王义平所交代的供词拿出来让你过目。”
“如果你就连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那么本帅恐怕也只能先采取行动,将你们全族一个不落的统统抓捕到此处来,然后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地详细谈谈了。”
听到这话,杜绾却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反而扬起下巴,露出一脸骄傲自负的神情,那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只正在开屏炫耀自己美丽羽毛的孔雀。
只听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回应道:“裴帅您可真是会开玩笑啊!”
“我京兆杜氏可是名门望族,在朝廷里当官的族人数量众多,足足有一百四十三人之多呢!”
“这当中官职达到三品的就有三个人,而官阶处于正七品及以上的更是多达三十五人。”
“不仅如此,我们家族里面还有四十五人与皇家以及宗室之间存在着姻亲或者血亲这样紧密的关系。”
“所以说呀,裴帅您要是想抓走我一个人,那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倘若您妄想能够将我整个杜氏家族一举全部抓到此处,那无异于痴人说梦,纯粹是异想天开罢了!”
杜绾慢条斯理地说出这些话来,只见他气定神闲、不慌不忙,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神情就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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