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母看着自家姨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有些蒙圈,继续道:“后面吃完饭,父亲小声吩咐我过来见您最后一面,就让您收拾东西离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刘氏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道:“病逝了……呵呵,也罢也罢。如此一来,从今往后,世间便再无刘姨娘此人,而只有普普通通的刘氏女喽。”话毕,她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饱含着无尽的悲凉与无奈。
郑母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笑得近乎癫狂的刘姨娘,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她不禁暗自思忖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刘姨娘会如此失态?莫不是……”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莫非自己的这位姨娘已经背叛了陆家,正因如此才遭到了驱逐?
与此同时,陆长嫣的目光也落在了刘姨娘身上。自幼起,她便一直在母亲关氏身旁成长,而关氏对待家中所有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关怀备至,从未有过半分差别对待。
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渐渐浮现出来,陆长嫣想起小时候曾注意到有位妇人总是时不时地望着自己发呆,起初她还心生警惕,仔细观察后却发现那妇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于是渐渐地也就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按照常理来说,陆家的孩子通常要等到十二岁以后才能知晓谁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然而,聪慧敏锐的关氏察觉到了刘氏的异常举动,为避免日后可能产生的麻烦与误会,她决定提前告知陆长嫣真相,轻声说道:“嫣儿啊,那位便是你的生母刘氏,往后你可得时常去探望她呀。”
刚开始的时候,陆长嫣谨遵母亲教诲,常常前往刘氏那里看望。可每次见面,刘氏总会不厌其烦地向她灌输有关嫡庶之分的观念,以及数落嫡母的心机深沉之类的话语。
久而久之,陆长嫣对于这样的谈话感到厌烦不已,对前往刘氏处也逐渐失去了兴趣。再加上祖母要求自己的几个孙女琴棋书画都要涉猎,自己忙于学业,就很少去刘姨娘那边了。
刘姨娘可能觉得自己笑得有些过了,也可能怕吓着陆长嫣,收了笑道:“没有什么,只是以后我就不是你们姨娘了,你们喊我姨母吧!”
陆长嫣没有说话,看向刘氏,等着她解释。
刘氏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在陆长嫣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叹息。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嘴唇微启,说道:“唉,罢了罢了,即便跟你说了,恐怕你也未必会信,既然如此,那便不说也罢。今日就此别过,往后咱们各走各路、两不相欠,愿你能好生度日。”话音刚落,刘氏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沉重的步伐渐行渐远。
陆长嫣呆呆地望着刘氏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犹豫片刻之后,她快步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一个半旧不新的荷包。
这荷包里装着的,可是她们家近来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所有钱财。陆长嫣毫不犹豫地将荷包递到刘氏面前,诚恳地说道:“您多保重身体!这些钱虽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请您收下。”
然而,让陆长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刘氏竟然毫不领情。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接过荷包,看都不看一眼,便随手一抛,那些白花花的银锭子和黄澄澄的铜钱瞬间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刘氏冷笑一声,嘲讽般地说道:“哼,就这么点儿银子,也好意思拿来送人?莫不是当我是街边的叫花子不成?快收回去留着自个儿过日子吧!我如今过得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得多。”言罢,刘氏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只留下陆长嫣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地。
陆长嫣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顾不上膝盖处传来的疼痛,颤抖着双手开始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碎银子和铜板。每捡起一枚,她的眼中便闪过一丝泪光。
待将所有的银钱都收入怀中后,郑母依旧痴痴地望着刘氏消失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始终未能说出一句话来。良久,一阵寒风吹过,吹乱了郑母花白的头发,而她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仿佛石化了一般……
陆锦棠在餐桌边上,静静的坐着,回忆着陆父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与身旁的祖父交换了一个眼色,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抽身离开,朝着自己居住的小院走去。
当他来到小院中时,恰好瞧见郑母正与刘氏迎面相遇。两人已经许久未曾谋面,此刻重逢,气氛显得有些微妙。
陆锦棠本想转身离开,把这里留给母女俩,好好叙叙旧。但转念一想,自己此时贸然回去也不太合适,说不定还会引起陆父的猜疑。
正当他思考着自己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小院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狂笑,那笑声正是出自刘氏之口。
陆锦棠心头一紧,担心自己的二姐会受到什么伤害。来不及多想,他身手敏捷地跃上房顶,小心翼翼地趴在那里,偷偷观察着下面的动静。此时此刻,她宛如一名“偷听侠”,将屋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然而,接下来所见到的情景却让陆锦棠大为震惊。他原本一直认为,在自己的三位姨娘当中,唯有刘氏的心性还算得上单纯善良,不曾想今日竟会目睹如此不堪的一幕。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刘氏也并非如表面那般简单。
“哼!这些个小妾们,真是让人厌烦透顶!瞧瞧我母亲平日里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日后我成亲了,定然坚决不会纳妾!不仅如此,我还要说服祖父,将不许纳妾这条规矩加入我们陆家的族谱之中,以免再有女子遭受这般苦楚!”陆锦棠暗自思忖道,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