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迦一下班就看到星图楼下停的车,和车身站的人。
左右张望后,赶紧小跑过去钻进车里,等他上车,左右观察后调整座椅身体微微朝后仰,偷感很重的说:“不是说我自己过去吗?”
突然说要接她一起吃饭,也没说跟谁,就说公司同事。林迦本能抗拒,因为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合作方亦或者是室友,再者,男女朋友?
毕竟谁都没戳破过这层窗户纸。
她有什么资格往自己身上贴金。
裴异淡淡哂笑,伸手去揉了揉她脑袋:“这样坐不难受?”
“挺舒服的。”林迦说,“今天怎么突然要跟其他部门聚餐?”
他早拿话在等她,“不是你说我应该多跟人交际?”
林迦攥着斜肩包袋子,抬颌歪头瞧他:“但我跟你们公司的人不熟。”
“吴恒呢?”他衔一抹淡笑:“他也去。”
吴助理也算不上熟吧,只是比其他人好一点。
不过车都上了,再纠结意义不大。
大概率他是真把自己之前无心说的话放在心上,顺便,想起她这位“提点”人,特意邀请过来见证而已。
但到了吃饭的地儿推开门的刹那,林迦才意识过来,不是。
裴异这个人,从来都是个无需跟旁人自证的人。
他的为人处世,他的主观客观。
别人觉得他冷傲,实则他有之而无不及。
所以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并且这么快付诸于行动呢。
看到老板和林迦站在包厢门口的刹那,研发部那几个昨日一块吃饭的人傻眼了。
本来还在玩笑打闹,门推开的那一瞬,几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一边的杨康,杨康笑意凝在嘴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抽回视线忙不迭站起来打招呼:
“裴总!”
裴异揽着林迦的腰,将她往主位边上带,清薄的唇角噙着上位者的笑意:“怎么还不动筷,不是让大家先开始么。”
他幽淡笑意里,压下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带着林迦穿过那几双震惊、错愕、打量的视线里时,那只护着纤细腰身的手臂,也不自觉隐隐用着力,将她半搂在怀。
似无声却有声的宣誓主权。
-
饭局过半。
林迦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出来透气。
菜品精致,味道鲜美。
但她吃不下去。
里头闷得慌,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里均价这么高,通风系统做的极好。
不过相比较包厢里大家严谨克己,说两句话都要屏息生怕说错的压抑来说,云溪香榭小院的造景还是有几分看头的。
青砖黛瓦,飞檐长廊,拱桥流水,假石园林。
可以说是按比例复刻的苏氏园林的设计。
这两日温度有些上升,林迦是脱了外套出来的,但坐在小桥边儿上,风吹过来,裹挟夜里星点寒意,她还是缩了缩脖子。
半晌,肩膀上覆盖一层暖意。
深黑色的西装外套,熟悉的冷松木质香调。
林迦顺着那人露出的半截腕骨,目光往上游移,直到对上一双清寒幽淡的眸子。
她收回视线,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出来他们玩的自在些。”
“那干嘛要组这个局。”
话一出口,林迦自觉泄露情绪,但已于事无补。
裴异在她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生气了?”
“没有。”
“林迦,你不会撒谎。”
林迦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唇:“你故意的。”
“故意什么?”
他语气温和至极,却像个无赖。
故意什么,你不知道吗?
“杨康是我们家小区门口佩姨的侄子,她知道我单身,要介绍给我,我们只是加了微信,本来昨天吃饭有机会跟他说清楚的,但没想到还有其他同事。我觉得那种情况下不太好开口,就想着下次。”林迦汲气,一字一顿跟他解释:“我不知道你从哪知道我们的关系的,也许你误会了什么,但是我跟杨康,我们除了来自同一个地方,一起吃过饭,没别的关系。”
她说“我们”,把她自己和另外一个异性说成“我们”。
没注意到他的情绪,林迦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特地组这个局的意义,羞辱他?让他难堪?还是提醒我?”
林迦本来情绪在出来后已经稳定下来,但此刻,一肚子的话就这么抛出来又止不住要说地更多,“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辞退他?”
裴异笑,却未至眼底。
好比寒风刮过的溪流河面,漾起涟漪却寒冷刺骨。
“在你眼里,我心胸这么狭窄?”
林迦避开他的目光:“起码这件事,我没见到你的格局。”
“你要我什么格局?”裴异说话声不重,风一吹就能吹散的轻,“林迦,我早上见过同创的方总。”
“......”
他继续:“闲聊几句说起你,说你最近给他们研发部推荐了位年轻人。”
林迦目光看向别处,“你直接说名字就好。”
他抬起她细白的手指攥在掌心把玩:“蜂暴那么多研发岗,不论是从薪资待遇还是前景来说,对比同创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什么没有直接来找我?”
“林啸资历低。”她闷声。
“这不是理由。”
披了一件外套的缘故,林迦指尖的温度开始回升。
她从他微凉的掌心抽回手,起身,站高了俯视他:“林啸是我堂弟,我推荐他去哪是我的事,杨康是我微信添加的好友,也是我自己的事,跟谁吃饭,更是我的自由,这些跟你都没关系。”
说完她抬步离开,走至一半又停下,语气凉薄却掷地有声:“我们什么关系我要事事跟你汇报?我有要求你去哪里做了什么都跟我说吗?”
林迦这晚没回去。
她在北城相熟朋友不多,贺楠是一个,郑薇薇是一个。
但贺楠跟父母住,她不好去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