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倒挺玄乎的，不过琉璃也确定了这钟楼上的人恐怕真有点说法。

    她将那些躁动不安的黑气甩在身后，目光坚定地上了楼梯。

    【真上去了啊】

    【这下死定了吧】

    【死定了，“吧”去掉】

    ······

    琉璃越走越远，这个距离已经听不到底下的黑气在交流些什么了。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在意那些，这旋转楼梯看着很长其实走起来一点也不短。

    过了十分钟她才堪堪窥到顶楼的门边。

    琉璃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面前虚掩着的门，她本以为会看到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没想到······

    “好巧啊公爵大人，你在这······做兼职？”

    琉璃对上面前那人血红的双瞳，他长得和西瑞尔几乎一模一样。

    为什么说是几乎呢，因为他们只有瞳色不同。

    如果是古堡内的西瑞尔湛蓝的眸子温柔宁静，那钟楼里的西瑞尔猩红的眸子就是一片血海。

    双臂被荆棘捆绑在十字架上的西瑞尔挑了挑眉，这个女人居然能认出他？

    数百年前，第一任弗兰德斯家的主人根据古籍上流传下来的秘术召唤出了他。

    彼时的西瑞尔在地狱越级打架受了重伤，他原本想着在人间休养片刻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威利斯·弗兰德斯以生命为代价许下的愿望，居然是要西瑞尔永生永世为弗兰德斯家服务。

    西瑞尔听到这无礼的要求第一反应就是扭断男人的脖子。

    但是威利斯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是早有准备。

    受了重伤又过于轻视人类的下场就是，西瑞尔猝不及防地被洗礼过的十字架钉在了钟楼里。

    此后数百年，弗兰德斯家的每一任主人都会献祭自己的灵魂，以求加固困住西瑞尔的牢笼。

    弗兰德斯家也因此获利，至于西瑞尔······

    他吞了那么多人的灵魂，魔力已经上涨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弗兰德斯家的人计划得很好，但他们一定想不到最后会死在西瑞尔的手上。

    至于要问早已挣脱束缚的西瑞尔为什么不离开，那是因为他要惩罚自己。

    被狡猾的人类囚禁在人间数百年，这对一向高傲的西瑞尔来说无异是最耻辱的过往。

    他将自己一半的分魂禁锢在此，以求记住这个教训永不再犯。

    只是不知从何时弗兰德斯家的仆人也会悄悄来许愿，西瑞尔当然是来者不拒。

    发展到现在，弗兰德斯府已经从上到下都被怪异侵蚀了。

    毕竟，向恶魔许愿······总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还从没人将他和古堡里的那个西瑞尔联想在一起。

    虽然两人相貌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西瑞尔猩红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间房子除了绑着西瑞尔的那具十字架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看向西瑞尔。

    “公爵大人，你应该知道我的愿望吧？”

    西瑞尔轻笑了一声，“我们很熟吗？”

    琉璃撇撇嘴，嘁，都被绑在这儿了还装什么装啊······

    “我听得到。”

    琉璃脸上的嗤笑一僵，“你变态啊，这么爱偷听别人的心声！”

    西瑞尔垂着的手指一弹，他少见地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我想听啊！”

    为什么琉璃能和哈兹交流，这个问题西瑞尔想了半天才得出结论。

    那是因为琉璃体内蛰伏着同化的力量，那东西让琉璃和这里的怪异有了联系，当然也包括西瑞尔。

    琉璃叹了口气，谁让她有求于人呢。

    “公爵大人，我许愿永远保留自我意识。”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压箱底的那根棒棒糖，“我用这个和您交换。”

    ······

    西瑞尔控制不住地闷笑出声，一根棒棒糖······

    “昨天你为什么不拿出来？”

    琉璃顶着西瑞尔压抑着怒气的眼睛，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等价交换懂不懂。”

    白送你一包跳跳糖都算便宜你了。

    西瑞尔看着琉璃脸上的表情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慢悠悠地出声。

    “别说只是一根棒棒糖了，就算你拿自己的灵魂来换······”

    西瑞尔本想说琉璃的灵魂在自己看来也一文不值，但他对上琉璃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时，却少见地卡壳了。

    “······也是没用的。”

    为什么？！

    虽然琉璃没打算出卖自己的灵魂，但西瑞尔脸上的笑让琉璃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西瑞尔诧异于面前人的敏锐，但他还是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所以，你没办法阻止我被这里同化？”

    琉璃的语气出奇的平静，西瑞尔看着她陷入沉思的脸感觉自己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了。

    奇怪，他的心怎么感觉往下沉了几分······

    但是西瑞尔没有骗琉璃，被同化的过程是不可逆的。

    尽管琉璃凭借着强大的意志挺过了前几次，但此后还有无数次。

    总有一天，她会变成温妮莎的。

    琉璃沉吟了片刻，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西瑞尔。

    “可是我今天早上摸你手的时候，热度很快就下去了。”

    西瑞尔几乎是羞愤地抬起头，“那也没用！”

    那些东西只是在见到更为强大的存在暂时消退了而已，这并不代表它们会从琉璃的体内消失。

    琉璃闻言又沉默下来，过了片刻她挪近了自己与西瑞尔的距离。

    “西瑞尔，你真的想不出办法来吗？我不想变成温妮莎······”

    西瑞尔狼狈地移开视线，琉璃离他太近了，他几乎能嗅到她身上的幽香。

    “没有。”

    他只是个魔力强大的恶魔而已，并不能真的逆天改命。

    琉璃轻叹了一口气，“那没办法了······”

    她要做什么？

    西瑞尔诧异地看着琉璃伸向荆棘处的手，“你做什么？！”

    琉璃转动手里的小刀切割绑着西瑞尔的荆棘树枝。

    “放你出来啊。”

    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西瑞尔更困惑了，“放我出来？”

    放他出去干什么？

    琉璃平静的脸上猝然绽放一抹雀跃的笑意。

    “西瑞尔，你也舍不得我一个人消失吧？”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这个女人哪只眼睛看出来自己舍不得她消失了？

    西瑞尔的脸上少见地浮现几分茫然，然后他就看着琉璃从左边转移到右边。

    他握了握自己的左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真的把这些荆棘都割断了。

    可是，为什么？

    琉璃将被弄脏的小刀放在西瑞尔的衣服上蹭了蹭。

    还没等西瑞尔跳脚，她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西瑞尔，你帮我把他们都杀掉好不好······”

    除了死掉的齐楚，剩下的骆文浩，徐菁菁，云绮。

    他们都是害她到这个地步的凶手，不是吗？

    要死的话，就大家一起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