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西瑞尔轻声重复了一遍对他来说有些拗口的名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琉璃泄气般地靠在墙面上，她看得出来面前的男人恐怕比这里所有人都要敏锐。
起码他是第一个询问自己姓名的人，这足以证明他看出了自己还没被完全同化的事实。
西瑞尔弯了弯笑眼，那圣洁的模样简直像下凡的天使。
“西瑞尔。”
琉璃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她并不在意面前的人叫什么，她在意的是······
“时间也不早了，公爵大人回去休息吧。”
琉璃理了理袖口站直身体，那恭敬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刚才的无礼。
西瑞尔轻笑了一声，“琉璃小姐，你今晚是打算在我的门外歇息吗？”
问那么多干嘛！
琉璃在心里没好气地暗骂了西瑞尔两句，但她感觉得出来面前人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随和。
如果琉璃真的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恐怕西瑞尔不会同意她在这待着。
“当然不是，等公爵大人进去后我就会离开的。”
琉璃捡起地上的背包，扬着笑脸朝西瑞尔挥了挥手。
“晚安，公爵大人。”
几乎是琉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那一瞬间，西瑞尔脸上的善意就迅速褪去了。
琉璃不是第一个闯进顶楼的人，但此前和西瑞尔打过照面的无一例外都会消失。
这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西瑞尔承认这个硬生生扛住没被完全同化的女仆很特殊，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会放过她。
琉璃走后西瑞尔非但没有回房间，反而是将门彻底打开，无声地走了出去。
下了一层楼的琉璃正和那团黑雾面面相觑。
琉璃刚试探性地伸了一只脚出去，那团黑雾就像是看到猎物自投罗网般兴奋。
“唉，我又不想下去了！”
琉璃靠着扶手来来回回地伸出脚尖，将那团黑雾急得物理性团团转了。
看着面前旋涡状的黑旋风，琉璃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享受着它带来的习习凉风。
“虽然这鬼地方没通电，但夏天的时候你也可以当风扇挣外快啊。”
琉璃晃着头感慨道。
但她此话一出，都要不了三秒周围的气温就迅速阴冷下来。
好吧，她收回刚刚那句话，鬼片现场是热不起来的。
琉璃本以为是黑雾搞得鬼，但她没想到一眨眼那鬼东西居然不见了。
？
“谁！”
虽然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但琉璃抱着背包灵活地往旁边一躲。
西瑞尔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
不是啊大哥，不讲武德的吗？
我都主动走了你还要千里追杀是吧！
琉璃怒火中烧的眸子亮得惊人，但她嘴里吐出的话还保有理智。
“公爵大人睡不着吗？”
此时的西瑞尔脸上笑意全无，那张天使般的面孔犹如魔鬼般无情。
琉璃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您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
很好，这人比黑雾还难以沟通。
西瑞尔目不转睛的眼神看得琉璃心里发毛，但其实他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琉璃能和哈兹对话？
那东西盘旋在弗兰德斯家数百年，期间夺过无数人的性命。
为什么，琉璃能和他的刀对话？
琉璃暗戳戳地低头张望了一下，那团贪生怕死的黑雾就躲在角落里对她虎视眈眈呢。
下去也是死，上去也是死。
如果她今天非死不可的话······
琉璃来来回回看了黑雾和西瑞尔几眼，死也要死得其所！
“走！我送您回去睡觉！”
琉璃一把拉住西瑞尔还悬在空中的手，就视死如归地拉着他往顶楼的卧室去了。
她手里握了团火吗？
西瑞尔少见地出神了，他看着琉璃那只白皙纤细的手有些茫然。
背对着西瑞尔的琉璃却被他身上的寒气冻得不轻。
好家伙，看着是温暖阳光的天使，实际上是冰块，是冰块没错吧？
琉璃憋着一口气将西瑞尔拽进房间里，没想到里头居然一片漆黑。
“大哥，这么黑你怎么看得见的？！”
琉璃不可置信地回头，正对上西瑞尔那双闪着暗光的蓝瞳。
好的，是她忘了对方根本不算人类。
“你这有蜡烛吗？”
琉璃站在门边踌躇了一会，见西瑞尔点头，她一把就将对方推了进去。
“你要杀我也行，但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物理层面上的“明白”，琉璃都没想到自己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想到啊，她的一世英名······
“唉？”
琉璃目瞪口呆地看着西瑞尔还真乖乖进屋点起了蜡烛。
她原本都做好了准备，没想到他居然没第一时间对自己动手。
西瑞尔握着烛台困惑地歪了歪头，仿佛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能看清了琉璃还不进来。
“西瑞尔，我收回刚刚说你的那句话。”
什么话？
琉璃笑眯眯地抱着包进了房间，当然是收回说西瑞尔不讲武德的那句话。
她现在再看不出来西瑞尔没打算杀她就算白活了。
虽然琉璃自认为自己也没怎么得罪过西瑞尔，但怪物杀人需要理由吗？
根本不需要的好吧！
看不出来嘛，西瑞尔还算个好······鬼？怪？
算了，管他是什么东西呢，既然有活下去的机会，琉璃肯定要牢牢握住。
只是这话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殊不知说出来恐怕连弗兰德斯家的祖坟都要压不住了。
西瑞尔那个魔鬼，居然还会有人觉得他是个好的？！
琉璃没空管那些人的想法，她现在的脖子又僵了。
又来了，西瑞尔刚刚那个想要把她整个人拆开看看的眼神又来了！
“公爵大人，你······”
“西瑞尔。”
西瑞尔端着烛台，那张脸也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谲。
嘴巴都没动，您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啊？！
琉璃的后颈沁出一层薄汗，但她当然不会没眼色地开口询问。
“好的西瑞尔，您、您不困吗？”
困？
西瑞尔沉睡了数百年，这个字早就和他无关了。
不过心惊胆战过了半个晚上的琉璃是真累了，她盯着那张柔软的大床有些向往。
“你想睡觉？”
这句问话在琉璃看来和“你想死吗？”也没什么区别了，她将头摇成拨浪鼓。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困！”
西瑞尔看着“活泼生动”的琉璃半垂下眼，奇怪，今天他开口说的话比之前加起来都要多。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做出不寻常的事，西瑞尔还真的沉默地躺在了床上。
睡了？
“没有。”
琉璃手忙脚乱地捂住嘴，可是她明明没有开口啊！
西瑞尔机械般地转动眸子看向旁边的琉璃，他又和她说话了。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要不还是杀······
“西瑞尔！”
虽然西瑞尔没说话，但琉璃也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似的，惊叫着打断了他脑海里的念头。
琉璃十分谄媚地凑上去，“您是不是睡不着，要不我给您读故事书？”
哄小孩吗？而且这里根本没有······
琉璃打开柜子，一脸惊喜地拿出一本童话书。
？
西瑞尔十分怀疑自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