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莉娅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杯子怯怯地看向琉璃。
琉璃笑得极尽温柔，“好孩子，你认识的，对不对？”
贝莉娅低头抱紧怀里的克丽丝塔，过了半晌，她终于小声地开口了。
“是的，他是我的父亲。”
赋予了贝莉娅灵魂之人。
琉璃早就隐隐有了些猜想，贝莉娅现在的话更是佐证了。
她环顾四周，语气平淡地问道。
“西瑞尔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贝莉娅甚至只是个残疾的五岁小孩，琉璃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股怒气从何而来，老实说她现在对那个西瑞尔的印象实在不算好。
贝莉娅连忙转动轮椅，她绕过桌子来到琉璃面前。
“不是的，父亲大人还留了克丽丝塔陪我······”
贝莉娅不说还好，一说琉璃这才仔细观察起了贝莉娅怀里那个针脚粗糙的布娃娃。
她挑了挑眉，半蹲下来直视着神色焦急的贝莉娅。
“克丽丝塔可以保护你？”
贝莉娅却没第一时间回答琉璃的问话，她看了看空荡荡的窗外，迟疑地点点头。
克丽丝塔是父亲留给她的守护玩偶，只要有了这个，弗兰德斯家任何怪异都无法伤害她。
琉璃叹了口气，她摸了摸贝莉娅圆润的小脸。
“可是她只能保护贝莉娅，而不能陪伴贝莉娅不是吗？”
此话一出，贝莉娅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顷刻之间噙满泪水。
她攥着琉璃的袖子哽咽道：“贝、贝莉娅已经五岁了，是个大孩子了······”
琉璃将她轻柔地搂在怀里，她的神色有些不满。
“这话是西瑞尔对你说的？”
贝莉娅抽抽嗒嗒的，说话有些没有条理，但琉璃还是从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譬如西瑞尔之所以没有陪在贝莉娅身边，是因为他正困在某处不能出来。
又譬如西瑞尔隔段时间就会以风为介质来看望贝莉娅。
听到这里，琉璃对那位弗兰德斯公爵的不满也消散了不少。
起码对方是因为不可抵挡的外力因素，才会冷落贝莉娅的。
琉璃用手帕将贝莉娅的小脸擦干净，随口问了句。
“贝莉娅，你的妈妈呢？”
既然父亲不能陪在贝莉娅左右，那贝莉娅的妈妈又去哪了？
贝莉娅没有说话，她清澈见底的大眼睛里装着的全是面前的琉璃。
贝莉娅的妈妈······不就在这里吗？
虽然这是时隔五年再次与创造了贝莉娅的人见面，但贝莉娅对琉璃的依恋不减分毫。
琉璃见贝莉娅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戳到了她的痛处，就也没再追问下去。
只是在琉璃安顿好贝莉娅后，她摸了摸躺在床上的女孩的额头。
“贝莉娅，你知道你的父亲被关在哪里吗？”
贝莉娅蹭了蹭琉璃温暖的手，她慢慢举起小手指向东边的窗子。
那个方位······是钟楼。
琉璃眸色一沉，果然是那个地方。
······
“哦，诺琳夫人，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一位身穿华服的贵妇人摇着折扇笑意盈盈上前，与那位被称作诺琳夫人的贵妇交谈起来。
今晚就是弗兰德斯家举办宴会的时候，几乎周边所有适龄的贵族都带着女儿前来了。
诺琳扫了一眼维姬身边的女孩，相貌平平，起码远不及她的女儿娜塔莎。
所以诺琳也热情地和维姬行过贴面礼后，两人攀谈起来。
“维姬夫人，我记得您好像只生了两个儿子，对不对？”
维姬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热情，她拉过身边那个沉默的女孩儿。
“维维安是我的侄女，她母亲特地交代我要带这孩子见见世面。”
诺琳将维维安身上穿着的华贵礼裙尽收眼底，没想到维姬夫人居然肯给一个侄女下这么大的本。
不过这也难怪，若是维姬夫人成功将侄女举荐给弗兰德斯公爵。
莫说只是一件价格高昂的礼服，恐怕维姬家的庄园都可以再往外扩一扩了。
诺琳也将自己的女儿娜塔莎拉过来，维姬夫人看着娜塔莎的眼里不免有些忌惮。
娜塔莎长着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金黄柔顺的头发衬得她犹如皇室公主一般，几乎将场上大半的姑娘都压了下去。
诺琳满意地看着女儿，再看到维姬有些僵硬的脸时就笑得更欢了。
娜塔莎是她此生最得意的作品，美貌就是娜塔莎最大的武器。
维维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老实说和这样的美人站在一起属实需要些勇气。
虽然维维安穿着的衣服比娜塔莎身上的还要贵上一些，但架不住她的长相实在没有对方好看。
维姬夫人气得狠狠拧了一把侄女的后腰，这才刚一见面就被比下去了，哪还有以后可言。
不过就在这四个人暗暗较劲的时候，端着托盘的琉璃像条灵活的鱼儿一样穿梭在客人中。
“您好，需要来杯红酒吗？”
不卑不亢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诺琳和维姬这才收了自己瞪酸的双眼。
“这是弗兰德斯家的果园酿出来的葡萄酒，希望贵客们会喜欢。”
琉璃仿佛完全没有被周遭的纸醉金迷影响到，她沉静地倒出四杯美酒递给客人。
维维安小心翼翼地接过琉璃手里透亮的高脚杯，“多谢。”
琉璃诧异地挑挑眉，随后就对这个有礼貌的姑娘勾唇一笑，“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毕，琉璃又拿着托盘滑入了人群。
维维安望着琉璃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维姬夫人压着怒气连声唤了她好几遍。
“维维安，维维安！你在看什么呢？”
旁边的诺琳夫人和娜塔莎看见二人出丑，都举起酒杯掩盖自己嘴角的笑意。
这可真是上不了台面。
维维安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她在定睛一望，刚刚那个女仆已经消失不见了。
“姑妈，刚刚那位······”
维姬夫人没好气地打断侄女的话，她现在有些后悔接这个乡下侄女来了，真是给她丢脸。
“一个女仆而已，有什么好值得讨论的！”
除了维维安，其他三人刚刚甚至都没去看琉璃的脸。
虽然那几句话格外悦耳动听，但自诩为贵族的三人不屑去注视一个女仆的脸。
维维安将自己没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姑妈这个样子一看就气得不轻。
但是······
维维安再次将目光转移到光彩照人的娜塔莎身上时，她刚刚的自卑感减轻了不少。
虽然娜塔莎的美貌未减分毫，但维维安已经见到比她更为动人的绝色了。
······
“维娜，我有些头晕，先回去休息一下。”
看着客人们都沉溺于这场宴会，弗兰德斯家众人大都汇于此处，这可是个探寻钟楼的好机会。
所以琉璃在和维娜打了声招呼后，就悄悄从后门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