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丽！我在和你说话呢！”

    维娜气鼓鼓地拍了拍莎丽的肩膀，却发现手下的莎丽瘦得硌手。

    距离格雷森不告而别才一个星期而已，莎丽为情所困消瘦了许多。

    看着好姐妹瘦削的脸庞，就连大大咧咧的维娜也不敢随便和她开玩笑了。

    只因为莎丽眼里的绝望太过明显，维娜真怕她哪天想不开会做什么傻事。

    但还没等莎丽重新打起精神，帕特婶婶却将她偷拿食物给客人的事情告到了卡罗琳面前。

    “莎丽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卡罗琳大人，您一定要好好地惩罚她才行！”

    帕特一向为人和善，但这都是建立在不挑衅她威严的前提下。

    帕特除了唯一的女儿爱丽丝，最看重的就是自己在弗兰德斯家厨娘的位置。

    莎丽为了一个男人昏了头，居然几次三番来厨房偷东西。

    原本帕特只以为是门没关严，被老鼠叼走了。

    谁知道那天她弯腰拿土豆的时候，却在桌子底下看到了一条绑带。

    那条绿色的绑带是莎丽最宝贝的，只因为颜色和她的瞳色一致，莎丽到哪都绑着它。

    帕特拿着那条绑带神情激动，被拆穿的莎丽在她旁边瑟瑟发抖。

    卡罗琳一向不给人留情面，更别提莎丽最近心不在焉，打碎了好几个花瓶。

    在那之后维娜就很少见到莎丽了，是因为对方被卡罗琳赶去了树林里的木屋。

    那里离钟楼比较近，卡罗琳大人将她派去做守钟人了。

    但弗兰德斯家的钟楼荒废已久，谁都知道莎丽这是被变相地流放了。

    维娜虽然心系好友，但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十天半月才有机会去看看莎丽。

    莎丽每天都抱着那顶毡帽发呆，从天亮到天黑。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莎丽原本以为自己会把那个骗子给忘了。

    但不幸的是，她每晚一闭眼脑海里还是会浮现格雷森的脸。

    我想再见格雷森一面······

    这个念头让莎丽不堪其扰，她甚至萌生了离开弗兰德斯家的想法。

    但这个可怜的姑娘从记事起就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她甚至连外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就在这一日，莎丽照常在弗兰德斯古堡的墙壁旁发呆。

    她不知道要怎样在外头生活，自然也不能出去寻找格雷森，只能抱着腿发呆。

    莎丽望着钟楼上的乌鸦，她觉得自己还没有一只鸟自由。

    但很快，莎丽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小松鼠吗？

    她轻手轻脚地凑过去，却在钟楼背后看到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对象。

    是帕特！

    对方用一块灰扑扑的布将自己的头部都裹紧了，但那臃肿的身材却让莎丽一眼就认出来了。

    虽然自己偷东西在先，但那日帕特婶婶唾沫横飞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让莎丽有些别扭。

    帕特婶婶不在厨房里做饭，跑到钟楼来干什么？

    但很快，莎丽就顾不得想这个问题了。

    帕特将手里的残羹剩饭泼到钟楼的灰墙上，眼神恶狠狠地咒骂着什么。

    今天是彼得大叔的忌日，帕特总会在这一天发泄出自己心里所有的不满。

    “该死的撒旦！是你哄骗了我的丈夫，才让爱丽丝一出生就没有了爸爸！”

    “你这个魔鬼！你该被世人所唾弃，我帕特发誓要永远诅咒你！”

    帕特足足骂了有半个钟头，才拖着木桶颓然地离开了原地。

    即使她再怎么诅咒对方，彼得也永远回不来了。

    他和恶魔做了交易，灵魂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莎丽震惊地目睹了一切，彼得大叔的死另有隐情？

    但对方确实是因为马车失控才坠入悬崖的，莎丽皱着眉头上前。

    那股馊味直冲脑门，莎丽捏着鼻子努力辨认面前一片狼藉的灰墙。

    虽然帕特婶婶泼了不少脏东西上去，但莎丽还是看出了秽物下弯弯曲曲的字符。

    那上面写了什么？

    怀揣着这样的困惑，莎丽又跑回去拎了一桶清水将墙面清洗干净。

    也是在看完墙上写的东西后，莎丽才发现自己的妄想不是不可以实现。

    只是，这要拿自己的灵魂作为筹码，才能再见格雷森······

    ······

    开春后，莎丽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她笑嘻嘻地去找维娜聊天。

    “嘿维娜，你过得怎么样？”

    维娜的表情不算很好，帕特婶婶一有机会就来找卡罗琳大人抱怨，说厨房总有老鼠出没。

    但也不知那些老鼠是打哪来的，连毒药吃下去都一点用没有。

    “莎丽，你说奇怪不奇怪？”

    莎丽讪笑了两声，当然奇怪。

    老实说她第一次看见长着格雷森脸的大老鼠也吓了一跳。

    她疑心是不是自己的灵魂太过廉价，所以得到的格雷森是个人面鼠身的怪物。

    但很快，莎丽又在心里自我安慰。

    这已经很好了，彼得大叔许了愿立即就去世了，而她还活得好好的。

    格雷森就算变成怪物也没关系，她是那么爱他，甚至不惜接收了和对方一起来的小老鼠们。

    只是莎丽每天的餐食只够她一个人吃的，那些老鼠只能去帕特婶婶那偷东西吃。

    莎丽看到气得跳脚的帕特还在心里偷笑，谁让她当初在卡罗琳大人面前告自己的状呢。

    不过帕特也不是个好惹的，几次三番被老鼠捉弄，气急败坏的帕特打算找到他们的老巢去。

    在小老鼠又一次光顾了厨房后，帕特躲在门后大气不敢喘。

    知道对方吃饱喝足后，帕特悄悄地跟在了那几只老鼠身后。

    帕特亲眼看见老鼠们熟门熟路地进了莎丽住的小木屋，她咬牙切齿地上前敲门。

    莎丽这个小偷居然还养了老鼠，专门和她帕特过不去！

    莎丽打开门，帕特的大掌差点扇到她的脸上去。

    “莎丽！那些老鼠是你养的对不对！”

    帕特怒火中烧，她一把扯开想要解释的莎丽，却不料和屋子里的格雷森对上了目光。

    “啊！！！”

    帕特惊叫过后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个老鼠不就是那个走了许久的格雷森嘛。

    她举着蜡烛神色晦暗，“莎丽，你也去找魔鬼做交易了对不对······”

    莎丽沉默不语，但眼见着帕特举着蜡烛想把这里一把火烧光，她拉住帕特的手恳求道。

    “帕特婶婶，不要！”

    但帕特哪里肯听她的，莎丽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彼得大叔也和我做了同样的事，你想让大家都知道吗？”

    听到这话，帕特的身子狠狠颤抖了一下，她握着蜡烛的手紧了又紧。

    最后，帕特还是举着蜡烛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