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空依然阴沉，如雾的细雨在风中纷飞。

    经过一夜的炼化，两颗丹药在顾飞的帮助下，药力被嫣红全部吸收。

    她的实力也来到了化境初期。

    她曾经是暗劲巅峰，又一直在炼气打坐。在丹药的帮助下，暗伤尽除，体内杂质大量排出。

    顾飞又用真气帮她疏通加强了全身经脉，并强行打通了奇筋八脉。

    可以说，接下的修炼将是一片坦途。她不用两年就可以达到化境大圆满。

    因为就连老毒物这一辈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化境，可是花了十几年时间，他们的奇经八脉也最多只通了四脉。

    还有，经过顾飞真气的洗涤，她的内气的纯度得到大大的改善，爆发出的力量要远超同境的修武者。

    嫣红再次闻到身上比昨天更臭的气味，尖叫一声跑到后面去了。

    其实她也才三十五岁，未经人事，少女心性犹存，这落荒而逃的神态竟然有些憨态可爱。

    在昨天苦劝无果之下，顾飞也只有任由她继续住在这里。

    这里风景秀丽，远望落阳城楼阁参差，汶水蜿蜒而来，视线开阔，灵气较之于外略为浓郁，也是个修身立命的好地方。

    况且，顾飞明白，她当初肯定也是父亲的暗恋者。又是母亲的婢女兼闺蜜，她不肯离开顾飞也是理解的。

    他也有自己事要做，也只有暂时别过。

    顾飞将《野老手札》留在桌上。又拿出了十万两银票和五粒药丸。

    红姨，暂时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他来到外面，看到伫立在外面极目远眺的欧南峰，道：“走吧。”

    “刚才，有个身影躲在远处偷窥。他的警觉非常之高，以老夫的轻功竟然未能抓到他。”欧南蜂低声道。

    “哦。”顾飞放开神识，在山的东面半山腰密林丛中一块巨石旁，盘坐着一个黑衣人。

    现在顾飞的神识已经能外放二里。他们现在处于香山西麓，黑衣人尚在他的搜索范围之内。

    顾飞身影如出弦之箭，射向空中，须臾不见踪迹。

    欧南蜂惊得心脏骤缩，好快！这已超出轻功的范畴了吧！

    当顾飞站到黑衣人面前时，黑衣人才悚然失惊地睁开面纱两个黑洞中的双眼。

    “你…！”当他想要起身逃跑时，发现一股强大的威压令他动弹不得。

    “聊聊。”顾飞随意地坐在他对面的石块上，缩了缩鼻翼，那种约有约无的气息又出现。

    “素昧平生，有什么好聊的？”黑衣人淡淡道。

    “怎么会素昧平生呢？”顾飞笑道：“难道你忘记去年在落阳瀍水河边的荒院里，你一掌打死的一名小乞丐吗？我该是叫你司徒揽月，还是叫你苏茉莉呢？”

    “你…我…”顾飞能感觉到黑衣人的惊讶和茫然。

    嗯？难道去年的黑衣人和这个不是同一人？但这独有的气息是一样的呀。

    “当时你偷了查北王府，被人追杀…”顾飞进一步提醒道。

    “哦…”黑衣人明显怔了几瞬，道：“你…想怎么样？”

    顾飞神识透过面纱，才发现不是那个小妞司徒揽月。

    当初，她从他手中抢走弯刀那次可没蒙面，顾飞是见过她的真容的。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貌依然惊艳，竟然和司徒揽月有七分相似！

    这才明白，为什么顾飞从这个女人的身上嗅到与司徒揽月相同的气息。

    “你是苏茉莉没错吧？能聊一聊当年的故事吗？”顾飞淡然道。

    “不，我不是。你认错人了！”黑衣人沙哑着声音道。

    “你是！”顾飞目光如电，盯着黑衣人，“要是我猜的不错，当年你接近上官青云，投毒害死了他，你一直非常愧疚。所以你应该在每年的忌日都会偷偷来祭祀悔恨一番。”

    黑衣人的身体在颤抖。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嫣红阿姨还会活着，且藏身于此。刚好昨天她认出了你，昨天因为有人上来，惊走了你。你今天过去是想继续伺机杀之灭口，是不是？”

    “不是！”黑衣人道：“昨天当时并没有人来，我要是想杀她，早就杀了。”

    “哦。”顾飞将信将疑。

    “昨天我中了她两刀，虽只是皮外伤，但也很痛，我躲在这里上药疗伤。同时也在想一些事，今天过去，是想与她结盟。”

    黑衣人双目定定地看着顾飞，出了一会神，沙哑着嗓子道：“你和他很像，你应该就是当年嫣红拼死带出去的飞儿吧？

    她双手合十，仰望苍天，口中喃喃自语。

    “上天有眼啊，你在天堂…该庆幸了…”

    之前嫣红说过了，在包他的襁褓上，他娘燕南飞亲手绣了一幅图：

    青天高远，白云一朵。一只大燕，身后跟着一只小燕，在伴着白云飞翔。

    还附了两句诗：

    青天白云燕南飞，此生永伴上官飞。

    这个上官飞，就是他爹给他取的名。

    此生永伴上官飞！

    此句道出了他娘燕南飞对大小两个男人的深深之爱。

    这句诗，能理解为，我燕南飞和心中爱人上官永不分离。

    同时，也可以理解为，我燕南飞和爱子上官飞永不分离！

    当时，养父顾循道可能担心仇家找上门，就改了姓顾，仍然名飞。

    也许是养父养母觉得自己太小，就没有说出实情。

    但他们对自己的爱，顾飞从小到大都很感受到，视如已出。

    唉，自己难道是个灾星！

    刚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到了顾家，十几年间又克死了养父养母一家！

    顾飞心中觉得好苦！

    顾飞怔了怔，长长叹了口气，又点了点头。

    “当年的我，也有一个幸福的家，也有疼我宠我的爹娘。我天生丽质，也有一批追我捧我的王孙公子。当年，多么美好的时光，多么美妙的年华，多么开心快乐的日子啊…”

    苏茉莉陷入昔日的美好回忆，声如梦呓，唏嘘不已。

    “后来的某一天，一个恶魔的出现，生生打破了我如诗如画般的美好生活。他们控制了我的家人，逼我靠近当时不可一世的上官青云。

    “他们安排了一个老套但管用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他们说我是天生媚体，果然上官青云一见到我就失去了平素的沉稳睿智。

    “多少个日日夜夜，我茫然失措，我天人交战，我左右为难。一边是我的父母兄妹，一边是对我很好很好，惯我宠我的…我…也深…爱的人…

    “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亲人。但是我其实内心很清楚，我选择了亲人，两边都不能保住…

    “果然，他们杀了上官青云夫妇，同时也杀了我的家人。我虽然苟活于世，但却生活在煎熬之中。我很多时候都想一死了之，但我不甘心！我要报仇，我要养大我和他的孩子，为他保留一缕香火。”

    “你有孩子？他…”顾飞讶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