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钟二人不禁悄悄擦了把冷汗。
“行了,别吓唬人家了......”
按下长剑,又掏出几粒碎银递了过去。
“船家,你不用怕,我是曼陀山庄的主人有些亲戚关系,你带我们一程,包你无事。”
船家听了这话,又瞧了瞧银子,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抵不住诱惑。
很快,船驶入湖中,湖上清香,湖面如镜,望远处,烟波浩浩荡荡。可惜不是夏日,否则满湖莲花,接天碧绿,这景色还能再美上几分。
湖面光滑如镜,船行过,划开阵阵涟漪.....
艄公在船尾摇着橹,像鱼儿的尾巴一样,摆来摆去,夜凌空三人坐在船头,望着湖水,颇为怡然自在。
“水天向晚碧沉沉,树影霞光重叠深。浸月冷波千顷练,苞霜新橘万株金。幸无案牍何妨醉,纵有笙歌不废吟。十只画船何处宿,洞庭山脚太湖心。”
钟灵痴痴道:“好美啊,夜大哥,这是你做的诗吗?”
夜凌空道:“我可不敢当......”说完,他看向船艄,问道:“船家,你可知这是谁的诗?”
艄公摇着木橹,笑道:“官人唱的是乐天居士的《宿湖中》吧?”
夜凌空笑道:“都说江南水乡人杰地灵,就连走卒贩夫也通晓诗礼,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算是见识了。”
艄公笑道:“公子说笑了,说到通晓诗礼,小人可愧不敢当,此处湖景动人,不过是经常有些公子过来游玩,小人偶尔到别人的客船上帮忙,听他们吟诗作对,听多了,也就记住了一些。”
夜凌空笑呵呵的又问了些此间的风土人情。
谈笑中,小船势到了一个小岛边儿,从湖面上望过去,岸上郁郁葱葱,青翠嫩绿,枝条随风飞舞,不知有几千株柳树。
木婉清、钟灵暗暗喝彩:“这等优雅景色,生平从所未见。”
小船接着转过一排垂柳,远远看见水边一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
钟灵“啊”的一声低呼,指着花树道:“这是我们大理的山茶花啊,怎么太湖之上,万绿丛中,居然也种得有这种滇茶?”
山茶花又名玉茗,另有个名字叫做曼陀罗花,其中又以云南所产者最为有名,世称“滇茶”。
钟灵又道:“难怪这庄子叫作曼陀山庄。”
夜凌空道:“你爹爹最爱山茶花,王夫人对你爹爹一往情深,在这里种满了曼陀,就是期盼着有朝一日,等他来此之时,能一眼看到这些花朵。”
经此一提醒,另外两人忽然想起,自己家里也种了许多山茶花。
小船直向山茶花树驶去,到得岸边,一眼望将出去,绿柳掩映间,到处是红白缤纷的茶花,却不见房屋。夜凌空两世皆爱花卉,对山茶花也颇有研究,一眼就看出此处山茶花虽多,似乎并无佳品,想来真正名种必是植于庄内。
三人塔上岸,船夫叹了口气,跟着像逃命似的摇船离开。
没走两步,忽听得花林中歌声细细,走出一个青衣小丫鬟,望见了三人,惊的把手里的花草都仍了,快步奔近上来。一见夜凌空,丫鬟霎时一呆,只觉得这人比慕容公子还要俊美。
夜凌空拱手道:“姑娘,有礼了。”
青衣小丫鬟回过神来,叫道:“你等是何人?竟然擅创曼陀山庄!”
夜凌空笑道:“我是王夫人的贵客,你速去通报,就说是镇南王让我过来的,你家夫人听了自然会赏你。”
王夫人为人心狠手辣,性情反复无常,庄上的丫鬟看到她都是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万一那什么镇南王是夫人的对头,她这过去传话,赏是不见得有,命怕是也要丢,顿时犹豫起来,
小丫鬟瞧了瞧夜凌空,心想这人长得这么好看,想来不是什么坏人,横下心道:“好!我就信你!”
说完,她立马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只听得环佩叮咚,就见一行人匆匆走来。为首的女子身穿鹅黄绸衫,衣服装饰,面容像极了无量玉洞的玉像。不过这女子是个中年美妇,四十岁不到年纪,洞中玉像却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这美妇的五官和玉像有五六分相似,脸上也颇有风霜岁月的痕迹,却也美艳绝伦、不减风采。
在她身后,跟着两个老熟人,白发苍苍,正是瑞婆婆和平婆婆。二人紧随王夫人左右,领着一对对青衣女子,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朝这里行来。
一见到夜凌空、钟灵和木婉清,瑞婆婆陡然大吃一惊,立下来,脱口叫道:“是你!”
王夫人身形一顿,疑惑道:“你认识他?”
瑞婆婆附上前,低声说了什么,王夫人脸色陡然大变,看了一眼夜凌空,又看了看木婉清,神情冷冽,大喝道:“来啊!拿下他们!”
霎时间白刃如霜,剑光映照花气,一个个婢女持剑杀来,但夜凌空又怎会惧她们,当即手指轻叹,商阳剑气勃发,那些持剑婢女砍过来,就听“喀拉”的金属断裂声,一柄柄长剑纷纷断裂落地。
王夫人本一脸威严,见此却立马变了脸色,尤其是瑞婆婆、平婆婆,就看那青年手臂一挥,长剑纷纷断裂,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
然而王夫人却尖叫道:“六脉神剑!”
婢女们仍不断持剑围攻,可夜凌空有‘六脉神剑护身,手发无形剑气,等同于先天武者,对面纵容人多势众,可剑上却连剑气都没附上,又如何能进得了他周身一丈之内?
刷刷几剑,用六脉神剑施展出‘金蛇剑法’里的一招‘金蛇狂舞’,剑气纵横,一下子就把一圈长剑金属斩碎。
夜凌空笑道:“不愧是李秋水的女儿,好见识!”
王夫人一听,脸色大变,她的出身来历,其母亲名讳,就是瑞婆婆、平婆婆这等被他倚为心腹之人也不得知,眼前之人又是从何而知?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王夫人脸色忽变,眼前之人的武功高的吓人,就算加上她,这里的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夜凌空道:“我让刚才那位姑娘所带的话并非假话,倘若夫人真一辈子不想再见那人,我现在调头就走,你别后悔就好......”
说完就转过身。
“等等!”清脆动听的声音一出,夜凌空嘴角就扬起一抹微笑。
转过身看向对方。
“这位公子,刚才的事,是在下冒失了。”不同于刚才的威严冷峻,眼前的王夫人一脸求恳之意,就连声音都软了下来。:
夜凌空笑了笑,道:“客随主便,只要夫人不怪罪我等不告而来就好。”
王夫人脸色微微一缓,目光转向了木婉清。
夜凌空顺着目光一看,接着笑道:“这位木姑娘先前跟夫人有些误会,她和旁边这位钟姑娘,都是我岳父、也就是镇南王段正淳的女儿,而她们的母亲,就是你的那些情敌。”
王夫人听他称那“负心人“为岳父,先是惊鄂,再听到二女竟是那人跟别的女人生出的女儿,心里又是气急。起来,她的性子、爱好,跟《神探狄仁杰》里的“剁灵”挺像。也就是打不过,要不然她高低得当场让人把三人拿下,拖下去剁成肉泥,拿去做化肥。
“婉清之前奉了她娘的命,过来刺杀你,她娘秦红棉,还有这位钟灵钟姑娘的母亲,甘宝宝,跟你一样,这些年被情所伤、被情所困,气不过才来找你麻烦,但本意也只是想吓唬你一下,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王夫人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些不以为然,想道:‘那两人怕是巴不得我死才对......’
夜凌空又道:“不介意的话,我就称呼你一声伯母吧。”
听到这称呼,王夫人前一脚还暗自三尸暴跳,霎时间又心花怒放。虽然她这都已为人母,可内心、行事还像小孩子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穿。
“伯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聊吧,你看如何?”
王夫人一听,惊醒过来,连连笑道:“站了半天儿,都忘了请几位到敝舍坐一坐了。”
顷刻后,到了庄里,几人分开落座,青衣小婢们上来给几人倒上茶水。
夜凌空瞧了一眼,没急着喝,看向王夫人道:“伯母,若晚辈猜的不错,刚才伯母心里一定在想,那两人巴不得你死才对吧?”
王夫人奇道:“你怎么知道?”
夜凌空暗自白了她一眼,只她就她这样,差点就把心思写在脸上,嘴上却道:伯母,其实说起来,秦伯母、甘伯母都跟你一样,跟我岳父两情相悦,我岳父呢虽然人是风流了一些,但对你们都是真心实意,只是因为娶的正妻是摆夷人,族里的规矩,一夫一妻,不容他在娶别人,因此,我岳父才不能把你们娶过门。“
“真要说起来,其实你跟秦伯母、甘伯母,不该是敌人,而是朋友才对,挡着你们的是刀伯母,而不是别人。”
王夫人拍了一把桌子,恨声连连,道:“刀白凤这个贱婢,她有了如意郎君,自己好生快活,就抬出摆夷人的破规矩,不让别人快活。”
多少年的怨气藏在心中,此刻一提,不禁满心发酸。
“还有那个死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来,我苦苦等他,却不来看我一眼......”
夜凌空连忙道:“伯母,这你还真是误会我岳父了。”
王夫人惊讶道:“这话怎讲?”
夜凌空道:“王爷并非负心薄幸之人,他对你们都是真心实意,当年虽不能给你们名分,却也想接过去慢慢图之。可等他回到大理,叫人来找你们时,你、还有甘伯母都已另嫁他人,岳父自觉不能给你们名分,虽是心痛,却也只能暗自神伤,觉得如此对你们才是最好。”
王夫人一听,差点心都碎了,抹着泪道:“他怎么那么傻......我......我是......”
夜凌空差点没在心里笑死,配合着暗道:‘我是因为有了身孕,才不得已嫁给别人。’
还他怎么那么傻......
不得不说,在偷女人心这块儿,自家的便宜岳父还真是令人佩服。
还是说,这一阳指真就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