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自己肯定是不会养的。

    一来她事情太多，太忙，再者也是因为她家里的娃已经够多的了！

    自己家的孩子养起来都靠金嫂子和庄晶晶帮衬呢，她哪里还会往自己身上再揽活计？

    她又不是圣母心爆棚。

    她想了想，说道：“先问问郑兰姐怎么说，看她是安排营区的人领养，还是找回女婴的原籍送回去，或者送到城镇的福利院去也行。”

    郑兰是营区专门负责做妇女儿童工作的，这事儿必须交给她来办。

    霍亦晟捏了捏叶舒的手，温声说道：“走吧，咱们回家。”

    他确实是担心媳妇儿，这孩子是她负责带回来的，怕她责任心太强非要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她才多大的身板儿啊，揽太多的事儿，他很怕她会因此垮掉。

    幸好，媳妇儿没有揽事儿的想法。

    于是夫妻俩开始动手收拾东西，两人虽然没在这儿住几天，但收拾起来东西还真的不少。

    至少锅碗瓢盆就有好一堆，幸好营区有的是人，招呼一声，请小战士帮忙跑个腿就成。

    再说回之前，叶舒回去拿小衣服的时候，小高跑出去找丫丫。

    他才把事情一说，丫丫就道：

    “那就把孩子抱上吧，营区好几个阿姨婶娘现在都有奶水的，直接抱过去，能喝上几口是几口，要是接了奶回来，一出门就冷掉了，还得热，耽误事儿！”

    她倒不是说觉得朱来娣不会给喂奶，而是担心一个新妈妈的奶水不够分出来，所以才会说吃上几口是几口。

    因为可以这个妈妈这边吃几口，再换下一个妈妈那边吃几口。

    虽然话题有些叫男人尴尬脸红，但小高不得不承认，小丫头的想法是对的。

    于是又折了回去，和霍亦晟一说，霍亦晟也觉得应该如此，干脆就用他的一件军大衣包着，让他把孩子抱走了。

    小高抱了孩子出来，跟在丫丫的身后匆匆走着。

    一个高高大大的身板挺拔笔直的男人，手上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个小婴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后。

    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丫丫先去了朱来娣家里，因为这是叶舒姨让的，而且朱来娣的家里也是距离医务室最近的。

    朱来娣听说了以后，倒是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对那小孩很是同情，立刻就接了过去，抱进屋里去喂奶了。

    小高站在外面客厅里等着，丫丫则跟进去帮忙哄着朱来娣的儿子。

    赵兴扬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赵博宇，小名就叫石头。

    这个小名是朱来娣取的，说是贱名好养活，本来她取的是狗蛋、蛋蛋之类的，被赵兴扬坚决否掉了。

    眼下这个石头，是他们夫妻俩折中的结果。

    丫丫哄着正好醒着的石头，朱来娣就给小女婴喂奶，那瘦骨嶙峋的小女孩被她一抱在手上，她就心疼的不行，蹙眉骂了一句：

    “丧尽天良！”

    但她并不奇怪这个小女婴会被扔在荒郊野外，因为在这一带，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个例，可以说，每年每个村子里都会有好几个女娃娃被扔掉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荒原十八个村落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几个男人娶一个媳妇儿，对女人的需求量少，自然就不需要很多女孩。

    朱来娣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小衣服给女婴穿，所以喂奶的时候就用家里的毛巾包着，又用被子捂着。

    喂好了以后，却也没立刻就还给小高，只是让他去把叶舒叫来。

    叶舒猜到她找自己肯定是为了小女婴的事，干脆又去叫上了郑兰。

    反正这事儿最终要她拿主意的，索性就一起吧。

    过去的路上，叶舒就把小女婴的情况和郑兰说了一遍。

    郑兰越听眉头越蹙越紧，忍不住连连骂道：“作孽啊！怎么会有这么丧良心的人！”

    “怎么忍心的啊？！他们就不堪为人父母！”

    “哎哟作孽啊！”

    到了朱来娣家里，叶舒和郑兰都先谢过了朱来娣愿意喂养一个捡来的小女婴。

    朱来娣表示：“这没什么，我家石头现在胃口小，我奶水还算多，匀出来一两顿没问题的。”

    然后话题一转，问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小女娃？”

    叶舒就看向了郑兰，俨然是等着她来做主的样子。

    郑兰蹙眉想了想：“是不是要先找到她家里人？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隐情误会呢？”

    提出这几句之后，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照我的想法，孩子肯定还是送回自己家里养的好，就算是父母不作为，是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之类的亲戚愿意搭把手？”

    叶舒心里想着，这可未必。

    有些亲戚还真就不如陌生人呢！

    不过她嘴上并没有说出来，因为郑兰的设想也是一种可能。

    然而叫她们意外的是，朱来娣直接提出了反对：

    “不用去找了，这个女婴就是被他们扔掉的，你们就算找了回去，硬塞给他们，过后等你们走了，他们还是一样会把她给扔了的。”

    叶舒微微挑眉，这个可能，她猜到了。

    郑兰却相当讶异，闻言惊呼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质疑，是询问，因为她想起来朱来娣是这儿土生土长的人，可能有一些他们这些外人不知道的密辛。

    再联想到她有限的几次和荒原附近的老百姓接触的经历，确实看得出来他们十分不开化，于是倒也相信了朱来娣的说法。

    只是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女婴扔了。

    朱来娣：“这一代的十几个村庄很多都是一家男人娶一个女人的，所以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女人，女人多了还会浪费粮食，所以很多女娃娃一生下来就会被扔了。”

    郑兰倒吸一口冷气：“就算当地不需要这么女人，那她们可以外嫁啊！”

    朱来娣摇头，却没再多说。

    无声胜有声。

    但她们都懂了，女孩子不受待见，有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原因和解释，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个女的！

    郑兰听完，沉沉叹了口气：“那确实不适合再找她的家人，那怎么办？谁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