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看向对面嘴角含着温柔笑意的洛基。
一想到此时等待答复的不只是祂，还有其背后那些神秘的存在，罗莽就忍不住感到喉咙微微干涩。
“是惩罚吗？”罗莽心中暗自思忖。
之前生命法庭发现了同样正在观察的他，所以这就是他们对他的惩罚吗？
很多时候，清晰的选择比糊涂的选择更加令人痛苦。
看似有选择，但实际上罗莽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他们的态度非常明确！
罗莽，你已经完成了来到这个宇宙的使命，黑瞳的存在就足以完成接下来的所有事情了，你可以退出了。
所以他们透过洛基，给了罗莽一个完全无法拒绝的选择。
只要接受这个选择，罗莽就可以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
你罗莽的生存欲望不是已经得到满足了吗？
那好，接下来你可以继续去下一个宇宙轮回中，以“猩红之王”的身份去享受一切。
至于这里的一切，作为选择交换的条件，你就忘记好了。
无论是另外一个自己——黑瞳，还是彼得、猩红秘会、纽约......总之一切的一切，都与彼时彼刻的罗莽不会再有一丝关联。
是不是很有诱惑力？是不是根本无法拒绝？
一双无形的大手此时正将木偶提线一根根嵌入罗莽的血肉骨骼中，罗莽只能任人摆布。
这是对罗莽“窥视”的惩戒，同样也是罗莽唯一的生存机会。
似乎只要选择“正确答案”之外的另外一个选项，罗莽就会和黑瞳一样，彻底沦陷在这个宇宙中，两人的生存机会都会被彻底剥离。
可是，看着眼前的故事之神，罗莽却忽然感觉趣味地笑了笑。
罗莽这一笑，洛基反而笑容收敛，眉间紧皱起来，似乎并不明白罗莽为什么发笑。
“抱歉。”罗莽摇了摇脑袋。
“什么抱歉？”
“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
“你竟然拒绝了？”
“没有，我只不过是做出了选择。”
罗莽露出一抹笑容，顿时只感觉自己身上的所有禁锢和枷锁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人格外轻松。
面对洛基的疑惑，罗莽坦然地咧嘴笑道。
“想了想，还是实在没办法放下黑瞳和彼得他们。
黑瞳说过他会一直站在我的身后，就算全宇宙都背叛我，他也绝对不会背叛我。
他会帮我面对我无法面对的事情，做我做不到的事。
受他照顾这么久，心里总会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我还是决定，要为他背负一些东西，面对一切无法面对的事情。
黑瞳其实才诞生没有多少年，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我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他说过，他不像我，不会杵在善良与邪恶之间摇摆不定，因为这会把人逼成疯子。
但是他这么极端的性子，我这个疯子又怎么可能让他独自去面对未来会发生的一切？
没办法，既然这个选择权你交给我了，那这自然就不是选择题了，而是一道‘单选’，我不会犹豫。
彼得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我欠彼得太多了，总得想办法弥补。
所以在走之前，我还得想办法弥补彼得。
本来想着见一面，好好说一说这些年来的事情。
但是可惜了，几百年时光过去，上次好不容易见着了，却也只不过是一面之别，我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多角者那个扑街偷袭了。
所以怎么想着，都觉得还是再见他一面比较好。”
罗莽眯着眼睛，目光远眺，仿佛看见了什么，语气都忍不住变得啰嗦了起来。
话语间带着一丝怅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莽也开始变得不再冷漠果断，无形间多了许多牵绊。
黑瞳和彼得好像就站在罗莽身后的一左一右，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更多人影伫立。
罗莽从来没有受到过“色欲”的掌控，可是却有一些比之色欲更令人着迷的东西挥之不去。
想来，这一世的罗莽，是多了一个“家”和一些“兄弟”吧。
回过神来，罗莽看着洛基，并没有傻乎乎地问他是不是“更上层”存在派来的代表或者说客。
而是轻松地对他开口反问道：“你呢？如果面临决定的人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始终带着一分优雅的洛基，听见罗莽的话，放在软垫座椅上的手却不自觉微微紧握了一下。
一张充满神性的面庞波动了一下，洛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不自然的神色。
他看着罗莽，左手微微抬起，一颗闪耀着翠绿色光辉的圆球出现在他的手中。
圆球出现的瞬间，就吸引了罗莽的注意。
只见这颗圆球没有托举，就这样悠悠地悬浮在洛基的手掌心上。
整颗球体呈半透明状，其中一眼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那落日余晖。
巍峨的古城，似乎一如千百年前那般，带着古老的气息傲然伫立。
精致！辉煌！大气磅礴！
里面似乎还有一些小人走来走去，有说有笑，恍若寻常。
洛基的目光从罗莽身上转而放在半透明圆球上，看着那一捧落日和古城之巅，眼神不由有些迷离。
“这是阿斯加德，万物终焉之前的阿斯加德。
你问我会怎么选择？这就是答案。
在一切到来之前，我将‘仙宫’的传说存档，一切的开始都在这里。
等到下一个周目开始，仙宫传说又会重新在某个多元宇宙中读取重生。
这是我所仅能做的......”
收起“仙宫传说”存档，洛基重新看向罗莽，笑容中终于带上一丝苦涩。
而反观罗莽，看着洛基他却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毕竟如果不这样做，那也就不是洛基了。
从前的洛基，可以说他坏、说他同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他是玩弄诡计的小鬼、说他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说过，洛基淡漠亲情，洛基仇视兄弟和父亲。
洛基还是那个洛基，没有因为成为故事之神而完全不同。
甚至成为故事之神后的洛基，他远远比从前还要更加珍视这一切。
洛基，是一尊有血有肉的神明。
罗莽笑着道：“不担心未来？或许他们会重新开始自己的故事，会忘记了传承故事的你。”
洛基摇摇头：“怎样都好，只要他们还保有自我，我......”
忽然，洛基不出声了，他重新与罗莽对视，神色复杂。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