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世界毁灭还要可怕的事是什么？

    事实上，这是一个主观性问题。

    有的人说：只有我得不到爱情的世界，不如毁掉算了！

    有的人说：我不想学习，干脆让世界毁灭吧！

    还有的人认为：我崇拜的人意外去世，没有他在的世界毫无意义！

    而对于这个正在唉声叹气的中年男人而言，“无法耕作”就是比世界毁灭还要可怕的事。

    那么接下来，请听他细细道来。

    “三天前，某村一农户发现庄稼莫名其妙地枯死，无一幸免。”中年男人取出一块玉石，向其中注入力量，玉石随即向半空中投射出一道不规则形状的幻象。

    幻象中显示，田地正在被黑色的不明物质所侵蚀，枯萎的庄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成为不明物质的养料，使其覆盖的面积越变越大。

    “这些黑色的物质钻入地下后，原本的土壤竟然转化成了黄沙，无法再种植任何东西。”

    幻象的结尾，一对夫妻跌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哭声传入现实世界，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阿瑟斯被他们的悲伤所感染，微微皱眉问：“难道这些黑色的物质会转移到别的地方吗？”

    仅仅是一片田地被转化为黄沙，应该称不上是“比世界毁灭还要可怕的事”。

    “是的，是的，问题就在这里。”男人收起玉石，在宽敞的空间内来回踱步，“污染迅速扩大，越来越多的土地变成黄沙，自然环境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我们暂不知道黄沙是否也会对水质造成影响，但是我们派出去的人说，河道水位明显下降，细小的溪水直接断流。”

    男人站在阿瑟斯面前，用炽热的眼神注视着他，“如果黄沙不断蔓延，那么蜀地将会变成沙漠，我们的生活条件也会变得无比艰难，到最后可能饿殍遍野。恐惧，是活人才有的情感。人死了，又怎么会对世界毁灭感到惧怕呢？”

    “哦，对了。”男人嘴巴不停，向前一步，“你们在门口遇到的那只食铁兽，也是因为黄沙的出现而变得暴躁易怒。昨天它还不小心吃了灌有黄沙的竹子，闹了肚子。”

    原来你们都知道，只是待在里面看好戏啊。阿瑟斯别开目光，“或许……我们应该先找到罪魁祸首。”

    “说得不错，找到黑色物质，然后将它们清除干净。我们也曾尝试过，不过都失败了。”男人笑了笑，自觉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但是现在你来了，还带着一生门的罗盘，你就是解决这件事的关键。”

    阿瑟斯看了眼隔壁桌上的金色罗盘，“您知道怎么使用它？”

    “当然。”男人很贴心地帮他把罗盘拿过来，“一生门的人应该教过你，把力量注入其中。”

    阿瑟斯点了点头，“是的。”

    “这即是使用的方法。”男人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发出一声慨叹，“一生门的罗盘是上品法器，按理说只能用炁开启。但你所拥有的力量竟然能代替炁，不，应该说是超越炁的界限，真是神奇！”

    男人再次俯身，呼吸尽数喷吐在阿瑟斯的脸上。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亲切到极致，反而显得有些诡异的笑容，说：“我可以见识一下吗？传闻中神明的力量。”

    就在阿瑟斯努力往后缩，后背快要嵌进椅子里的时候，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拯救了他。

    “义虎，休得无礼！”

    唐皋最先反应过来，低头行礼道：“门主。”

    来人仪态庄重，剑眉星目，身穿黑蓝底色、绣有竹子纹样的衣袍，长发披散，留着乌黑浓密的髭须，大约五十岁出头的模样。

    包括亚特博尔格在内的七人站起来，模仿唐皋的姿势，左手抱右手，自然在胸前微微晃动。

    唐门门主一挥衣袖，“来者是客，不必多礼。我姓唐，名义礼，是唐门现任门主。”

    “您好，唐门门主，我是西大陆雷克顿王国远征军团总指挥亚特博尔格·麦金托什，他们是我的同伴。”亚特博尔格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声调微微起伏，不像平时那样冷漠。

    唐义礼的目光缓缓扫过他所谓的同伴，然后在一个黑发孩提身上顿住。

    才这般年纪就能上战场了？

    早年的东大陆，战争频发，不乏童兵。现在百姓安居乐业，除非特殊情况，很少会让孩童参战。

    参战的条件之一，是能听懂指挥。

    可三四岁的孩子能用短句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就算优秀，又怎么能奢求他们能听懂指挥，理解复杂的战略呢？

    如此看来，我们的确对西大陆知之甚少。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莫歇从沉思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抬眼和他对视。

    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孩童该有的眼神。唐义礼心中讶异，缓缓挪开目光，对亚特博尔格说：“义虎应该已经向各位讲解了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亚特博尔格微微颔首，“是的。”

    “黄沙出现之突然，扩散之迅速，让人不禁猜测，其中是否有别的古怪。”唐义礼面色沉重，“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这黄沙是否为一生门书信中所提及的挑战。”

    唐义虎朝唐义礼挤眉弄眼，“门主，这位就是预言之子，他拥有的力量可以开启罗盘。”

    唐义礼刚才听到他说的话，知晓他好奇心旺盛，于是淡淡开口：“你要真想见识，不如带他们去西河村，实地调查一番。”

    “好嘞！”唐义虎一口应下。

    “唐皋，你和唐果同去。”

    唐皋有些犹豫地说：“回门主，唐果她现在……和大宝在一起。”

    听到这话，唐义礼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沉重的两个字：“罢了。”

    结果就是，唐门二人和远征军团七人，翻越两座小山，跨过一条河，来到黑色物质最初现身之地——西河村。

    “到了。”唐义虎的声音变得低沉。

    众人环顾四周，一时说不出话来。

    翠绿的树林，堆积的黄沙，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的景象。

    被黄沙包围的房子已经无人居住，房板都被拆下来，改建到树林里。

    除了天空中不时掠过的几声鸟鸣，这个西河村内，再听不到其他响动。

    亚特博尔格最先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蹲下来，然后把手插入黄沙里。

    阿瑟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走到他身边仔细观察。

    而莫歇则神情平静地凝视着亚特博尔格的手和黄沙相接的地方，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迫切地想要得到验证。

    亚特博尔格的动作突然一顿，随即上身前倾，手臂又深入了一些。

    没过多久，他就掏了什么东西上来。

    是两颗红色的小球。

    小球表面圆润光滑，不时鼓动一下，表现出生命的特征。

    阿瑟斯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些是……花型怪物的孢子？”

    “怎么可能？它们不是已经被消灭干净了吗？”

    “难道何先生的判断有误？”

    学者们同样感到十分震惊，立刻取出红颜触须的内核，放在一罐型魔具内进行对比。

    是啊，红颜触须已经被消灭干净了，一生门和远征军团的应急措施做的很到位。

    莫歇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神情依旧平静。

    成体进入魔法陷阱中，被雷属性魔法和火属性魔法变成黑灰。

    虽然幼体被他用生机催生成熟，也一起赶了过去，但它们实际上成长为成体的时间不超过一天。

    所以，在黄沙出现之前，蜀地大概是没有红颜触须的孢子的。

    那么为什么红颜触须的孢子会出现在黄沙里呢？

    答案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