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出紫禁城,朝着荣亲王府进发。
海兰的脸色阴沉着,一夜之间她仿佛又老了几岁。
叶心担忧的给她裹上毯子,“主儿,春寒料峭,积雪未融,小心染了风寒。”
“奴婢已经派人进了那拉府,等到她病愈出宫,抓她的错处很容易,您不必担心了。”
海蓝牵强的笑了一下,“叶心,你说所有已婚的阿哥里面,是胡芸角的身份最低吗?”
叶心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的确是这样,哪个阿哥都是规规矩矩在选秀的时候跟福晋一见钟情的。
虽说瓜六不让儿子们娶妾室,但却选的福晋都是一等一的名门格格。
唯独胡芸角。
她不过是接生姥姥的女儿,身子又不好。
要不是这些年在瓜六身边伺候永琪,和永琪一同长大,用太医院里那些名贵的药材吊着命,怕是活不到这么大。
虽说现在身子与常人无异了,可生养方面怕是比不了那些身强体壮的格格。
更何况,娶了胡芸角,对仕途上没有任何助力。
见叶心不说话,海兰自顾自的说着,“胡芸角这样的身份,在民间怕是也很难嫁娶的,如今竟然要给亲王当福晋了。”
“还真是世事弄人啊!”
叶心眸子转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主儿不想让荣亲王娶胡芸角?可是他们青梅竹马,感情颇深,您也不好插手不是?”
“更何况,这是瓜太后的懿旨,这次咱们让那拉氏染了鼠疫,瓜太后嘴上说着惩罚,实际上不过就是让你出宫养老。”
海兰把身上的皮毛毯子分给了叶心一半,“本宫在女学教刺绣,自然是出宫更舒服一些。”
“瓜太后很好,她是个至纯至性之人,总觉得自己没有真爱,要让孩子们都真爱无敌。”
“可在仕途权利面前,真爱是最不值钱的。”
“永琪可以娶胡芸角,但是她只能做妾!”
叶心倒吸一口凉气,“主儿,奴婢知道您是为了荣亲王好,可是……荣亲王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虽说文武双全,可却是有个肆意自在的性子,您这……”
海兰目光坚定,“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本宫怎么能看着他因为一个女人,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这件事,我自有办法!”
……
荣亲王府,
胡芸角和永琪在院中堆着雪人,她摘下自己脖颈上的龙华戴在了雪人的脖子上。
“王爷,好看吗?”
永琪宠溺的看着胡芸角,把自己的大氅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好看,你更好看!”
胡芸角羞赧的低下了头,“王爷……”
永琪拉住她冻的通红的手,“过了二月二皇额娘就给咱们择吉日成亲了,日后你是本王的福晋,是这荣亲王府的女主人了。”
“小时候本王就知道,皇额娘一定会遂了我这个儿子的心愿的!”
胡芸角依旧低着头,“王爷,明日奴婢就要回紫禁城待嫁了,奴婢不在您身边,您要照顾好自己!”
“小傻瓜!”永琪抬手掸掉她小两把头上的积雪,“这话若是让皇额娘听见,怕是又要责备本王了。”
“本王娶你,是要敬你爱你,不是要让你照顾本王的饮食起居的。”
“令娘娘说了,等到成婚之后,你就去女学帮衬着,这样日后跟本王说话也硬气!”
胡芸角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希冀,“王爷的意思是,奴婢也可以去女学?”
“当然!你为什么不可以?皇额娘说了,以后天下的女子都可以!”永琪道。
门口的海兰脸色阴沉如冰。
她踩着花盆底,一步步的走了进来,“永琪,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主见了?”
“张口闭口皇额娘,你是大清的阿哥,爱新觉罗的子孙,想的应该是建功立业,扩充疆土,怎么倒是被情情爱爱绊住脚了?”
“额娘?”永琪愣了一下。
胡芸角连忙抽回手,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行礼,“奴婢给愉太妃请安,祝愉太妃万福金安、岁岁常康。”
海兰居高临下的看着胡芸角,步步逼近,在胡芸角的面前停下,摘掉手上的护甲,抬起手,猛地抽了下去,“啪!”
清脆的声音仿佛把周遭落下的碎雪都吓得停了下来。
“额娘,你做什么!”
永琪走过去,护住了胡芸角,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红肿。
海兰重新戴上护甲,“你不督促王爷读书,竟在这荒度时光?”
“怎么着?你儿子要考状元啊?”阿箬倚在门廊的柱子上,抱着暖手炉子戏谑的看着这一幕。
海兰听着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你怎么在这?”
阿箬摇头晃脑的走了下来,“索绰伦府邸就在荣亲王府的不远处,嫔妾来给胡芸角添妆啊!”
说着,还不忘上前把跪在地上的两小只拉了起来。
“这荣亲王府还真是热闹,若非永琪说想吃嫔妾做的醉鸭,怕是嫔妾还看不到愉太妃如此风光这一幕呢!”
海兰皱紧眉头,“身为大清的阿哥,怎么会贪口腹之欲?特意让太嫔给你做醉鸭,成何体统?”
“大清的阿哥,大清的阿哥……”阿箬不屑的打量着海兰,“如今你也是支楞起来了,不再是嫔妾可以随意抽巴掌的了。”
“你没生养过,自然不知道慈母之心!”海兰据理力争。
阿箬抬手抹了抹胡芸角的脸颊,“嫔妾的确没生过,但是这五阿哥从小到大,我见的次数可比你多多了!”
“还读书上进,怎么着,你是要让你儿子考状元,还是谋朝篡位啊?”
“别以为嫔妾不知,你不就是瞧不上胡芸角是接生姥姥的女儿吗?”
“你别忘了,那时候太后身边只有胡芸角一个女孩,那也是当眼珠子疼大的。”
“你打了她,不就是打太后的脸面吗!”
“阿箬!”海兰厉声打断了她,“你是在这挑拨离间本宫和太后之间的关系吗?”
“珂里叶特氏·海兰,别以为你是太妃,我这个太嫔就怕了你了!你我都是奴婢出身,你瞧不起她和瞧不起你自己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