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又一步。
不见丝毫停顿,就像是登寻常台阶般。
片刻功夫,杜白便登了近百阶。
一直留意着杜白的滕远不禁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否是看错了。
总算舍得动了……不过怎么这么快?
登上百阶后,杜白的速度依旧没有丝毫停顿,一步又一步。
其实真论起来,速度不算多快,就好似常人登寻常台阶的正常速度一般。
但仅此便已足够这个速度也足够惊人。
即使是当初君消愁刚到三千多步的时候应该也没那么快吧?
滕远不太确定。
很快,杜白又走出了数百步。
速度依旧很正常,保持着匀速,没有减缓,也没有变快。
滕远已能确定,确实比之前君消愁还要快!
闻达也同样注意到了杜白的动作,诧异了一下却又是一笑:“我这小老弟是不一般,看样子是故意停着准备一鸣惊人……”
又走出千步,杜白速度依旧未变。
此时已有许多人注意到了杜白。
他的表现太显眼了,这速度太离谱了。
照这么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连君消愁都会被他超过。
当然,众人也不觉得他能一直以这个速度走下去,总会有个极限。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极限在哪。
他们不禁的猜测,杜白还要走多久才会慢下来。
第五千步,依旧没慢。
六千步,七千步。
八千步!
终于,杜白停了下来。
“不会又停个几天吧?”
“已经很离谱了,都超过一半的人了……”
就在观战众人猜测之时,杜白却只是停顿了片刻便继续前进。
从外界来看,三千步之后天路依旧是金色的阶梯,没有任何不同。
但在杜白的视线中,或者说在每一个登上天路的生灵眼中,在三千步之后,所看到的东西皆是不同的。
在八千步之前,杜白略微动用天眼之力,便无视一切变故,畅通无阻。
八千步之后,天眼也已无法完全抵消天路的影响。
在杜白的视线中,阶梯开始变窄。
只是几步间便三丈宽的阶梯就只剩下三尺宽。
差不多刚好容纳一人步行。
阶梯左右,灰色的天空变成了黑色。
一望无际的苍白变成了深邃的漆黑。
仿佛可吞噬一切的黑暗,令人恐惧的黑暗。
一股淡淡的失重感萦绕着身躯。
恐惧在心中弥漫。
仿佛随时都会跌落,都会被黑暗吞噬。
恐惧。
这是杜白面临的第一关。
只是几十步,台阶只剩下了三寸宽,并且步伐已变得不再稳定,好似行走于疾风呼啸的悬崖峭壁,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
杜白面无表情,保持着正常速度,继续前进。
四周,黑暗愈发深沉,在到达某一个极点之后,黑暗之中隐约多了些光点。
苍白的细微光光,分布在黑暗四处,好似构建成世界的节点。
在那些节点之后,是虚无。
一万步后,恐惧化为乌有,其他的情绪接连浮上心头。
一股无名怒火陡然在心中升起。
眼前的道路变成了三条。
一条直行,左右各一条。
一股换路的冲动涌现。
杜白强压下心中的躁动,继续前行。
很快,前方的三条道路变得弯弯扭扭,甚至难以分辨到底哪一条路才是直行。
左边那条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堂皇宫殿。
中间那条路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高耸山峰。
右边,却依旧是看不到尽头。
杜白停下了脚步。
他眉心的天眼变得璀璨了起来。
在天眼之中,他看的更清晰了。
左边是捷径,中间是终点,右边是未知。
沉默了片刻,杜白继续前进。
他没有走任何一条,而是笔直的前行。
一步落下,本是没有台阶的位置,一阶台阶出现在杜白脚下。
继续前进,笔直的继续前进……
很快,杜白超过了很多人。
当杜白到达两万步之后。
在他前面的只剩下了百人左右。
第两万零一步。
杜白的速度彻底慢了下来。
每一步,都需要思索片刻才能落下。
两万步之后,方向感开始彻底模糊。
每一步杜白都需要仔细的辨别方向。
一到三百是入门之路。
三百到三千是试炼之路。
三千到三万是问心之路。
走上一条路,一条未知的路,最开始需要面对的是恐惧。
可恐惧早晚会被适应。
适应恐惧之后,已深在路上,那时,最大的考验已不是外界,而是自身。
是否会被愤怒左右,是否会被捷径诱惑,是否会恐惧未知。
可这些,终究会过去。
只要不死,总是能扛过去。
人最怕的,不是恐惧,不是诱惑,不是被愤怒左右,也不是未知。
而是迷茫。
迷茫,该怎么走,该怎么做,该怎么活。
两万步之后,路不再清晰。
一个声音不断在心中问着杜白。
“有意义吗?”
什么有意义吗?
问的不是某一件事,而是全部。
所有的一切,有意义吗?
甚至是生命有意义吗?
杜白不知道,也懒得去想,没功夫去想。
他只是,麻木的,朝着自己认定,朝着巫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着。
两万步之后,每一步都是巨大的考验。
杜白的速度相较于最开始已经慢了许多。
但相较于其他人依旧是快的惊人。
罗寂曾说过,五天会结束。
在距离第五天结束还有五个小时时,只剩下三百余位生灵依旧在天路上。
其中两百多位都已超过了两万步,剩下的那些也已很接近两万步。
依旧是君消愁最为领先,他已在两万八千七百九十步。
有十余人距离君消愁只剩下几十步的差距。
而杜白也已到两万五千步之后。
他已超过了绝大部分人,在他前面的只剩下了几十人。
到了这个阶段。
杜白已能隐约看到前方的一道道身影。
有人形,有兽形,还有奇形怪状的。
他们,便是领先于杜白的其他选手。
本来他们是从各个不同的位置登上的天路,走上了不同的路径。
彼此间甚至可能相隔着千万里。
但此刻,一切路径似乎都逐渐重叠了。
在杜白的视线中,那些身影很远,看不真切。
差距很大……大到令人绝望。
不过,杜白不为所动,没有多看那些背影。
竭尽全力地克服着自身的迷茫。
继续着自己的道路。
路上的人,若是连自身的影响都能克服,又怎么会被他人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