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道：“进来吧。”

    明珠已经坐不住了，跟明秀秀打过招呼，迫不及待去院子里找人玩乐去了。

    明秀秀思虑再三，咬牙道：“娘，我想单独立户。”如今这世道对女子虽说不算太过严格，但是让女子立户依旧不容易，好在她有两儿子，有男丁立户要容易多了。

    立女户对娘家的名声并不好，外人会拿娘家容不下她说事。

    江月看了她一眼，问道：“想好了？”

    明秀秀点头，她有些愧疚道：“娘，不是我不信任三个弟弟，但明洛和明孝毕竟是程家的孩子，立户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特别是她娘家有如此奇遇，早点断了他们的念想对谁都好。

    江月猜出她的顾忌，道：“明洛和明孝是你生的孩子，我的亲外孙，明珠和明远有的，他们也有。你要是担心思涌他们不愿意，放心，娘会跟他们说。”

    江月自己从未有什么重男轻女那一套，她上辈子没有孩子，这辈子占了别人的身体，她不管原身在世时会做什么决定，但是现在做决定的是她。

    儿子有的凭什么女儿不能有。

    明秀秀如此考虑未尝不是对她的不信任，也是为了避嫌。

    可都是她的孩子，不必如此。

    明秀秀愣住，在她看来，她娘和弟弟们愿意接纳她，甚至愿意让明洛和明孝改姓“明”，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包容。

    她从不敢奢望别的。

    她自己心中有分寸，但孩子还小，她担忧的是一旦两孩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会让她和娘家生出嫌隙，以后说不定做不成亲人反到成了仇人。

    但是她没想到她娘会说出这样的话，哪怕只是她娘安慰她的话，她也觉得这辈子值了。

    身为女儿身，她从出生了的那一刻就注定这辈子不归属娘家。至于夫家，在婆母的眼中也不过是个为夫家传宗接代的外人。

    女子的前半生注定漂泊。

    但是她娘说弟弟们有的她的孩子也会有！

    明秀秀不知为何，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里的泪控制不住往外流。

    江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要是想自在些，立户就去立户，如果是为了一些身外的东西考虑，完全没有必要，这些东西不属于你的三个弟弟。要是哪天我不在了，除了明珠的那一份她自己安排，其他的你们姐弟几个都有份。”

    ……

    昨日收来的稻子很多还没来得及规整。

    江月到后院的时候，明长生正用石臼舂稻粒。

    稻粒太大，他舂起来十分费力，见江月过来，明长生道：“娘，您看这些够了吗？”

    江月过去点头道：“差不多了。”舂点米正好试试变异稻是什么口味。

    明长生估计已经舂了好一会，边上木盆里面已经有小半盆舂好的米粒。

    这些米粒看起来微黄，因为舂的不是很干净，里面有些还有稻壳。

    江月让他加油干。

    中午，钱玉兰用变异稻做了一大锅米饭，因为米粒太大，不得不多煮一会。

    等差不多快要熟时，清新的米香已经飘满了整个院落。

    距离明家不远的一个院落里，一男子吸着鼻子不停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他身后的小厮无奈道：“少爷，您都接到圣旨了，现在却窝在这不去上任，要是陛下知道您消极怠工，肯定又要写信骂您。”

    公孙离不在意摆手，“你家少爷我什么性子，陛下他能不知道？明知道我特意逃出来就是为了避免我爹硬要给我分配差事。他倒好，跑了个林家的废物，非逼着我上任收拾烂摊子。”

    小厮急得浑身冒汗：“公子慎言，陛下如今身份不同，岂可和之前一般编排他。”

    他家公子胆子太大，和陛下私底下交好是一回事，但是君臣有别。难怪老爷想尽办法也要把少爷送出上京。不然不知哪天公孙家就要毁在少爷的这张嘴上了。

    眼看着小厮快要哭了，公孙离有些无趣摆手，“行了醒了。你家少爷我心中有数。何况我现在也不算懈怠公务，这不是微服私访嘛，不暴露身份才能知道安平县最真实的现状。”

    小厮无奈,他家少爷这哪叫微服私访，这分明就是想要拉钱家下水，不然为何死盯着钱家书斋，就等着抓他们把柄呢。

    公孙离还不知自己的打算他家小厮尽数知晓，他吸了半天鼻子，越发觉得这香味十分奇特。作为上京人人知道的纨绔，公孙离完全不像是公孙家的人，反倒是像个十足纨绔。

    公孙离深知吃喝玩乐之道，不过因为家里拿不出银子，他这个纨绔和其他几家比算得上省吃俭用了。

    公孙离吸着鼻子，这味道如此奇妙他之前从未接触过，但凭借经验，一定是珍馐。想不到这小小的安平县竟然卧虎藏龙。

    他对松柏招手，“去打听一下，是谁家在做吃食，买一份回来给你家少爷尝尝。”

    松柏无语，“少爷，您现在的身份不比之前，要是让安平县的百姓知道怕是不好。”

    “有啥不好，少爷我不出门不就行了？”

    松柏指了指自己，“少爷，小的这张脸会泄露您的身份。”

    毕竟作为贴身书童，他家少爷到哪总会带着他，松柏可不希望因为一点吃食，坏了他的好差事。

    公孙离一想，觉得有点道理，毕竟以他的样貌，身边跟着的随从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他虽然不喜欢被人上赶着安排差事，可一想到陛下如今的处境，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为陛下分忧了，谁让他和陛下关系不一般呢。

    “行了，那就算了吧。”不过要是还有下次，他一定要尝尝这般清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江月还不知道自己的大米饭被人惦记了。

    一家子围在桌前面眼巴巴地看向灶房。

    明明早上吃过朝食，现在闻到米饭的香味依旧觉得腹中空荡的厉害。

    明长生也没想到变异稻舂出来的大米味道竟然会这般好，如此一来不知是福是祸。

    钱玉兰将米饭端上来。明珠已经等不及了。

    还没等她去盛饭，钱玉兰一个眼神制止她的动作。

    之前一直没有抽出时间管女儿的性子。现在家里没有大事，钱玉兰总算抽出时间。

    江月转头假装没看见明珠求救的眼神。

    对于教育孩子，江月自己不拿手，还得靠他们自己的亲爹妈。

    明珠撇嘴，默默坐下。

    王春花在边上笑道：“娘，等吃完饭我和大嫂就回大山村了，您不回去？”

    江月摇头：“今日不去了，等明日过后再回去。”她打算今明两天再去收割一些变异稻，后天直接赶路。

    王春花点头，“娘，我看后头差不多也该收菘菜了，您回去也能让大伯安心。”

    想到这两天明德全时不时询问她们婆母啥时候回去，王春花有些无奈。婆母的事情哪是她们做媳妇的能决定的，现在得到肯定回复，等回了村也能应付过去。

    王春花把碗交给江月。

    江月接过碗。离得近了，米饭的香味越发诱人，清甜的米香中夹杂着木系异能特有的能量波动，还没吃上却已经让人觉得上头。

    明明舂米的时候米粒还是微黄的，现在蒸煮好竟然发着莹润的光泽，像是吸满了油脂一般粒粒晶莹剔透。

    江月夹起一颗放进嘴里，软糯q弹，醇厚绵长，一口下去丝丝甜味包裹住舌尖，让人欲罢不能。

    只一口江月就被这独特的米香勾住魂，甚至来不及吃一口配菜。

    很快一大锅米饭被分食一空。

    明思涌回味着口中的滋味，担忧道：“娘，这米滋味如此奇特，要是种下去咱们村未必守得住。”

    江月道：“无需忧心，我们这里没有那边的能量，变异稻长不出这样的味道。”

    变异稻能有这样的滋味，江月猜测和她的异能脱不了干系，就在刚刚她已经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能量包裹住全身，这是属于木系异能的能量。

    而变异稻本身并不具备这样的能量，等稻种种下之后，慢慢的会因为这个世界本身的能量回归平静。好在变异基因是刻在稻种本身的基因库里，除了个头，变异稻的味道会变得和普通大米没有区别。

    以后除非她自己用能量浇灌，否则这样的大米她们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吃到。

    明思涌“啊”了一声，这么好的大米他们这边竟然种不出来，这让他有些失望。

    不过即便和普通大米一样，以变异稻的个头，他们以后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

    一顿饭吃的大家伙心情各异。

    吃完饭江月带着明珠又回了现代，来回两趟后，家里空余的房间全部填满。

    还没等江月喘口气，明思涌冷着脸从外面回来。

    江月刚洗漱完，正坐在院内的躺椅上休息，这还是她刚刚从一个农户家里拿回来的，明昌盛洗干净了，正好让她躺着休息休息。

    见大儿子脸色不好，江月好奇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思涌原本外出闲逛是想打探一下安平县现状，哪知道他刚从外面回来，还没走到家门口，就被巷口卖馄饨的大嫂拦下。

    买馄饨的大嫂告知他这两日他家门口总有陌生人徘徊。自己家竟然时刻被人盯着？明思涌背脊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