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部已经将网上的言论分门别类打印出来，放在陆思凝的办公桌上。
陆思凝伸出圆润白皙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其中一摞，精致的下巴微扬：“你看看这几张。”
陆幼卿素手接过那份文件，一目十行的翻过：“所以对方的目的其实是我？”
上面的言论皆是以她是同性恋，行为道德不检点为切入点，排斥叫嚣着反对她。
“网络上的讨伐还仅仅是刚开始，待周一开市，东盛的股价有了波动，对方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说服董事会，将你逐出东盛。”
陆幼卿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所以秦珂这是无妄之灾？可否查出幕后主使？”
她对互联网这方面还不是特别了解。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要等些时候。”
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陆思凝便立即派人去查了。
陆幼卿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几声沉闷的敲击声过后，轻声问道：“这事已经发生了，查出幕后主使，也没有办法挽回这件事，我想知道可有什么解决方案？”
找幕后主使算账要放在其次，目前最重要的则是消除这件事带来的困扰和麻烦。
坦言说，她很担心秦珂的心理状态。
“一会公关部经理会来这里做汇报，到时你听听她的方案，是否可行？”
……
另一边秦珂去到面试的公司后，总觉得面试官过于宽容和蔼了。
问她的理想薪资待遇时，秦珂说出的数字并不小，可是面试官却爽快地一口答应。
整个过程也没怎么问过职业方面的问题，秦珂都有些怀疑自己来到了传销组织。
一直到面试流程差不多结束时，那面试官忽然笑着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道：“请问秦小姐是不是跟东盛那边有关系？”
秦珂唇边的笑意瞬间消散，乌黑的眼珠盯着那男人略带变得谄媚的笑容，起身冷漠道：“我想我与贵公司的理念并不合，告辞。”
对方显然也是看到了网上曝出来的事，认出了秦珂的身份。
他想着若是将秦珂招进公司的话，也许便能和东盛搭上关系，只要东盛随便从指缝里漏出来点东西，就足够他们公司‘吃’的了。
对方那点心思实在好猜，秦珂本就压抑的心情当场爆发，翻脸离去。
她走在外面的时候总觉得周边的人都在看她，对着她指指点点，等她看过去时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神经太过紧张，有了错觉才会这样。但是秦珂依旧从便利店中买了口罩戴好，将帽沿尽量压低，走的时候远离人群。
“我天，你吓了我一跳，你这也太夸张了。”
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的张楚楚回头就看到秦珂这副捂的严严实实的模样。
秦珂四处张望了一圈见周围没什么人，才摘下口罩坐在她对面。
张楚楚本想损她两句，可是看着她这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只好轻轻叹了口气，劝道：
“网友都是三分钟热度的，等这段热劲过去就没事了。不如你这段时间在家休息休息吧，或者出去度度假。”
秦珂垂眸，默然。
她也知道这似乎就是最好的办法，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可是这期间所造成的伤害呢？
“我刚刚去面试，那面试官认出了我，拐弯抹角问我是否可以为公司和东盛搭上线。”
张楚楚一噎，那么这样看来秦珂现在的工作也会随之受到影响，只要有一个同事上网，那么全公司都会知道。
“要我说，你干脆直接吃软饭吧，管它什么三七二十一，那群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最后张楚楚只好破罐子破摔。
秦珂低着头转着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水随着晃动溅起晶莹的水珠，语气也带着浓浓的低落：“我本来就孑然一身，就像你说的，没什么所谓的。工作不顺心大不了换一个，可是陆幼卿呢？”
“我如今成了她的拖累，甚至成了她的黑点。”
这才是她最担忧最恐惧的东西。
听到秦珂的低语后，张楚楚当场愣住，她望着垂头丧气的好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她。”
她最后也只能这般感慨。
她如今只能暗暗祈祷，希望那陆幼卿可千万不要迫于压力跟秦珂分手啊。
不然她怕她这好友一旦失恋，怕是得脱一层皮。
“出了这种事，陆幼卿说什么了吗？”
秦珂抬起头，苍白的脸色衬着她的瞳孔越发幽暗：“她说会查清楚这事的。”
“她背后有东盛，她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将热搜扯下去，你就不用担心了。”张楚楚虽然口上这么安慰，但是依旧充满担忧。
习惯了生活在灯光之下的明星面对网络暴力和骚扰尚且会产生心理问题，更遑论是普通人呢。
“嗯，我知道。”
秦珂勉强勾了勾唇角。
正如张楚楚所言，陆思凝亲自发话，挂在网上的热搜很快便被撤下来，但是依旧有人在网上不断地散布这个消息。
也不断有陌生人给秦珂发私信，打电话，秦珂不得不将手机关机。
夜间，陆幼卿轻轻翻了个身，却并未如往常那般摸到柔软的身躯，恍然惊醒，却见身侧的位置空无一人，只有床上凌乱的褶皱显示这曾有人存在的痕迹。
陆幼卿赤着脚踏在木板上，动作轻得跟猫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房内并未有任何灯光亮起，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陆幼卿一眼便瞧见沙发上那隆起的人影。
入夜后，气温便变得清凉许多。
可秦珂躺在相对有些狭窄的沙发上，修长的腿微微蜷起，睡得很不踏实，浑浑噩噩地做了很多梦。
梦里是无数人指着她怒骂，说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
也梦到陆幼卿一脸冷漠地拂开她的手，同她说她配不上她，要和她分手。
焦虑、恐慌盈满了她的胸膛，堵得难受，急切地浑身冒汗，身上的睡衣都晕开了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