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面前的女人惊喜的掩着嘴,她不知道原来到了红枫城,还有和陆长相见的那天。
那双浅红色的双眼,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陆长看着女人的胸口,语气不自觉的温和了下来,他柔声道:“活着的感觉怎么样?”
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刚刚的满腔郁气,不知不觉中消散了不少,在他乡遇到故人,仿佛突然有了归处。
尽管两人并没有那么熟。
女人顺着陆长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她咬着下唇,将领口扯开,露出一道刚愈合的伤疤,伤疤紧挨着心脏,泛着新鲜的嫩红色。
“你留的,没忘记吧?”
陆长笑了笑道:“我记性没这么差,我还知道,你叫桑德拉。”
这个名字出现的太少,但陆长没忘,他杀死雷特拿到成为天人(灵仆)的办法时,饶了一个女人的性命,那个女人就是桑德拉。
陆长在之后派人查过桑德拉,只知道她被送进了医院治疗,有专人看管,但后续似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陆长本以为桑德拉失去了作用,被人灭口或者是自己没挺过那一刀死了,没想到会在红枫城见到。
名叫桑德拉的女子,眼中好似有光,她大大方方的上前,似乎想要给陆长一个拥抱,可走出两步后,才想起来陆长是翻墙进来,而墙外头似乎有什么喧闹声。
“我一直想谢谢你,不过你现在好像有麻烦。”
桑德拉本打算张开的手收回,转而拉住了陆长的手腕,一把将他推进了屋里,低声道:“你待里面不要出来,我了解他们,不会进屋搜的。”
说完便关上了门,桑德拉自己留在院子里,趴在墙头往外瞧。
没一会儿,便有几名城卫走了过来。
“军爷,这么晚了什么事啊?”桑德拉攀着墙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她有着女子的成熟,和少女的不谙世事,将两者结合得天衣无缝。
城卫领头的那人似乎是名小旗,几步便靠近了墙头,和桑德拉面对面,一只手搭在了桑德拉的手背上,一边摸着一边笑道:“是我该死,扰了美人的休息了。”
“什么话,美人可担不上,您公事要紧,哪里有空在乎我这小女人的休息。”桑德拉抽出手来,在小旗的手上一拍,没好气道:“什么事劳您大驾?兴师动众的。”
小旗没吃够豆腐,倒也不恼,笑道:“虎家三兄弟呗,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人,连着几名手下被杀了个干净,你是没见到,那人头都被打烂了,哟,那碎肉啊…”
“啊!不听不听。”桑德拉捂着耳朵没好气的后退,“您就可劲恶心我吧,晚上我睡不着了怎么办!”
“害,睡不着找我啊。”小旗说着就要推开院门,“每次找你都没空,我才是夜夜睡不着,相思苦,苦我啊。”
桑德拉上前一把按住院门,幽幽道:“我倒是不介意找您,就怕您家里的母老虎,某人工资管得紧,上门看了我两次,连个东西都不提,怎么好意思进门。”
母老虎三个字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小旗当时就冷静了下来。
“咳咳咳!”小旗轻咳两声,别过头去,突然严肃,“公事要紧,我今晚可能没空。”
桑德拉以退为进,现在要以进为退,她一把拉住了小旗的袖子,喊道:“别啊,哪有你这样的,每次蹭蹭就走,搞得人家好不快活!您要是不行,就别每次撩拨。”
“什么不行!我这是公事,公事懂吗!”小旗一把甩开桑德拉,朝身后招呼,“兄弟们给我加把劲,今晚非得把那个杀人的狂徒给抓了!”
“头儿,人家姑娘都主动了,您怎么能退缩呢!”
“对啊,抓人就交给我们了,您忙活了这么久,好好享受享受呗。”
“我们保证不告诉嫂子你撩拨桑德拉姑娘的事儿!”
“就是就是,嫂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是我说的,必定是李二透露的。”
“放你娘的屁,老子的嘴出了名的严实,上次头儿去明珠坊的事,我就没说。”
“你是没说,你把账单给嫂子了。”
“李二,原来是你杀千刀的,老子劈了你!”
“头儿息怒啊!”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走了。
桑德拉看着几人远去,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最后啐了一口,在院子里洗干净手,这才转身往屋里走去。
推开门,屋里却空无一人,桑德拉忽然怔住,神色落寞关上门,坐在了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幽幽一叹。
本来还想道谢的…而且不管怎么说,那人也不是坏人,在这个地方能碰到个熟悉的人,真好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你在叹什么气?”陆长从房顶上跃下。
幸好这边是穷地方,平房都是带木梁的那种,有个能借力抓着的地方,才能让陆长像蜘蛛侠一样吊在上面。
要是换成那种平整的天花板,就能期望电线不伤手了。
刚刚桑德拉不在的时候,陆长已经将屋子看了一遍,这是很典型的贫困地区的民房。
一间平房,进门是个四方桌子靠着墙,靠窗的地方放了梳妆台,上面摆着两三样廉价的化妆品。
角落有张可以放平的靠背椅,左右是一人高的立式台灯,和三个抽屉的针线柜子,在柜子上还放着个没绣完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手帕。
房间里有堵墙隔出了卧室,里面更是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还有些女人家的东西。
厨房和厕所都在屋外。
哪怕东西已经够少了,可还是显得有点拥挤,这间小房子,比陆长在娜米城租的单间大不了多少,外面的院子真的多余了。
桑德拉看到突然出现的陆长,没有被吓一跳,反倒是面露喜色,一天两次的惊喜,让她怎么也控制不住笑容。
和在外面时的情感丰富的笑容不同,现在只是开心而已。
“我以为你走了。”桑德拉挽过鬓角的头发,拉过椅子,她忽然有些害羞和紧张,“你吃饭了吗?我给你拿点吃的吧。”
陆长摸了摸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便点头道:“刚刚吃了块肉,味道一般,那女孩的手艺太差了,跟我有的一比。”
“噗。”明明是无聊的话,却将桑德拉逗笑,她嗔怪道:“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先坐会儿喝口茶。”
桑德拉没有一刻停歇,忙前忙后。
现在时间不早,她担心生火会把刚走的小旗又引回来,好在陆长不介意吃冷食,他这一生,大多数的苦都吃过。
几个腌菜窝头,两小碟咸菜,腌的是当地很少人吃的苦菇和野菜,还有微微辛辣的嫩姜。
保温瓶里倒了开水泡了点碎茶叶,合起来,对陆长来说就是丰盛的晚餐。
桑德拉双手叠在一起撑在桌上,垫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陆长,琥珀色的双眼一刻也没离开陆长的脸庞。
她很开心,因为陆长吃的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