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
池安觉得自己明明也没做什么,他甚至连牵手都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的牵,夹菜也是非常的注意,没有把全部好吃的都让何落品尝一遍。
可一顿饭吃了快俩小时。
临走的时候,几个朋友挨个来拍他的肩膀。
醉醺醺的交代他。
“看你实在是喜欢的很,实在不行去国外结个婚保险些,小何这条件好的很,吃香,领个证有保障,别哪天他跟人跑了,你再去跳伞,多跳两次公司都让你跳没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情圣啊,黏的不行吼,这才多长时间就带出来给我们介绍了,不过我听说小何是于家的,那于家老爷子手段可不简单,虽说是外孙,约莫也不会轻易让你给祸害了,去拜年的年礼早早预备,努把力啊。”
“小池你记住,就现在这个状态是最好的,听哥一句,好好过,你俩合适的很,真的。”
……
每个人都跟他说了两句。
听的池安满头雾水。
他又不是跟何落在包厢里啃上了,这些人是怎么吃个饭,就看出他爱的不要不要的了。
满脑袋疑惑,又不能问。
好在等人走完了。
站在餐厅门口吹冷风等代驾的时候。
这点子疑惑就散了。
何落用手捂住他的耳朵,又凑过来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问他,“雄主,你冷不冷。”
那声音隔着手传过来,明明近在耳边,却又远的像是飘在天上。
“不冷。”池安抬手,掌心贴在何落的手背上,“你手心好热。”
“嗯。”何落松开手,又扯了围巾往他脖子上套,“红酒很好喝,我偷偷多喝了半杯。”
池安笑笑没说话,俩挨着坐的,偷偷怎么可能成功。
而且你偷喝时慌得很,好几次都拿错了杯子。
俩都穿着西装,被一个小熊围巾圈住,身子紧紧挨着。
代驾来的时候,他们就这么挨着往车的方向走。
有细密的雪花落下来。
还没过年,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
都没有今天的这样大。
车子开往新家。
一路上他们都紧挨着,被同一个小熊围巾圈着,倚靠着,盯着窗外的雪景。
“没有幼崽。”车子停稳,代驾离开后,何落挪了挪,跨坐在池安腿上,“以后的很多年,只有我们,一直这样生活。”
何落说虫族语言的时候脑回路新奇一根筋,说普通话,又总是这样,平铺直叙的,试图用一个描述事实的肯定句,来表达当前的情绪。
池安把他往上搂了搂,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分辨出,他这句话,是想说没有幼崽只有两个人一直这样生活太棒了,还是说会有点孤单,或是有些遗憾。
不过池安没能成功。
何落的银色眼眸,美丽又惊艳,黑夜里似乎也泛着光,却不常能表露出情绪。
“一直这样生活,不好吗?”池安只好发问。
“好。”何落倒在他身上,动作亲昵,“特别好。”
本来得到一句“好”,池安该觉得开心的。
可他实在是,被何落现在的动作,搞的有些紧张。
今天开的车,后座空间实在算不上大,要是磕了碰了小腿或者后背,何落的皮肤白,明儿一早睡醒指定要青一块紫一块。
池安见过太多次何落的伤,如今好不容易把何落养的跟块儿白玉似的,除了指痕和牙印,他不想在这块儿白玉上看见伤痕。
车子熄了火,暖气渐渐停了。
为了散身上的酒气,窗户还开了条缝儿,这会儿冷风吹进来,格外的冷。
池安扯了后座预备的毯子,把俩人牢牢裹住,倾身凑上去,“我喊了你宝贝,你是不是,该回赠我一句?”
何落动作一顿,额头抵着池安的肩膀,“雄主……”
“不对。”池安身体后仰,躲避他的触碰,“不是这句。”
虫族语言里的珍宝,无法让人类听出来,何落是池安的宝贝。
那虫族语言里的雄主,同样也无法让人类听出来,池安是何落的伴侣。
何落眨了眨眼,又呢喃了一句“雄主”。
就在池安等不及,以为这家伙当真不是装傻,而是真的学了这许多天的汉语,实际上实打实的学了个屁时。
何落又趴上来,温热的鼻息扫过被寒风吹至冰凉的脖颈,“老公……”
那声音压的很低,声线很缓,宛若冬季里拂过了丝丝缕缕的春意,飘飘悠悠的落在池安心头。
一股无名的暖意从心底窜上来。
“关窗。”池安抬手扯了领带。
觉得有必要再多赚一些钱,买一辆空间更大的车。
新家买的是智能电动床。
何落特喜欢人力和外力协同作用后的力度,就常磨着要从酒店搬出来,回家里来住。
今儿回来原本就为这个,可是没想到在车里就齐活了。
等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
湖北冬季温度低,又没有供暖,池安小时候烤火长大开空调,可这会子室内不能燃明火,长时间开空调何落又嚷嚷气味难闻。
前个儿新添加了两个暖风机和两台取暖器,安置在各个房间。
屋里冷的像是冰窖,池安进屋换了鞋后先去把主卧和客厅的取暖器打开,又想去厨房煮个醒酒的热汤,准备喝上一碗再入睡,免得明天睡醒了头疼。
路过玄关的时候瞅了一眼,见何落还直愣愣一条在拖鞋面前站着,毛绒小熊帽子和西装的搭配在外面瞧着没什么,这会儿一打灯,正经里透着几分怪诞的幼稚,还挺可爱。
“要我伺候着你换鞋?”池安停下脚步。
“黏。”何落皱眉,手里紧紧握着小熊手套,“没夹紧。”
“……”池安表情空白了几瞬。
快步上前,打横抱起去浴室。
为了满足何落对“气味”的掌控,家里动静分区不说,光是洗手间就有三个,主卧一个,次卧对面一个,另一侧书房边儿上一个。
并额外搞了一间,单独用来泡澡的,只有一个双人大浴缸的浴室。
免得每次拉了臭臭,池安就要被何落压着站在里面,等排气扇换完了新鲜空气,属于信息素的味道压制住臭味,才允许离开。
池安泡完先出来,裹了一件厚实的睡衣,深更半夜临近一点,在厨房煮汤。
一边留意着时间,提防何落泡的时间太长,再嚷嚷手皮被泡皱了,必须要有信息素安抚才能好。
水烧开时,池安把切好的食材放进去,转中小火,擦干净手,想去敲浴室的门。
门铃却先一步响了。
池安心里咯噔一声,楼下并没有住人,不可能扰民。
那就是池乐半夜杀过来了?
他拧眉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外头还下着大雪。
这姐姐怎么年纪越大,耐心渐弱啊,明明前几年为了揍他,能干等一周,只为等一个最佳的时机。可从没有这样深更半夜杀过来过。
池安叹了口气,把睡衣扣子扣上,抬脚过去开门。
以防万一,还是看了眼可视门铃。
还真是池乐。
戴着个粉色的毛绒兔耳朵的帽子,瞪着眼,活生生的一只怒火中烧的愤怒兔,一手拎着行李箱,箱子上托运时被贴的标签都没来得及摘,另一手还攥着什么东西,看不清,约莫是路边随意扯的枯枝。
“……”说实话,池安有瞬间的犹豫。
作为一个被喊了老公的成年男性,他真的不太想,在这样一个刚刚共浴过爱河的温情时刻,就经受一遭冷冰残酷的风吹雨打。
“池安!”门外池乐喊了一嗓子,顾虑到是半夜,声音并不大,可恐吓力度并不低,“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哎。
很久没有这样了。
好在从小到大练就了非凡的肌肉记忆。
门咔哒一声打开。
池乐抬脚的时候,池安就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池乐一只脚踏进门时,池安已经快速抬起胳膊,用小臂护住了脑袋。
池乐另一手拎的,果然是路边折的枯枝,约莫被摘下来的时候还带着雪,这会儿雪化了,湿漉漉凉冰冰,韧性十足,活脱脱就是刑具。
池安腿上挨了一下,疼的一龇牙,把脑袋抱的更紧了。
边缩脖子边吐槽,虽说不打招呼就结扎确实不对,可谁家奔三的年纪还挨抽啊。
那枯枝就利用了一下。
其余拍在身上的,全是巴掌。
池乐能有多大劲儿,打的不疼,扇的风挺凉的。
“我才跟妈说你听话!听话了!听个屁!你结扎!跳伞!我让你跳伞!我让你结扎!”
那巴掌随着吆喝,还挺有节奏,池安死死护着脑袋,站着由着她打。
“怎么想的!我看你脑子是没好!让你跳伞!不要命!就你有主见!就你有主见!”
池乐扇的巴掌不重,情绪倒是带入的非常到位,不知道是手扇疼了,还是气的,声音里慢慢带上了哭腔。
池安叹了口气,正想放下护脸的胳膊抱抱她。
浴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池安的注意力还在池乐身上,余光匆匆扫过去,就看见闪电似的一抹白正朝着这边飞来,也不知道丫的穿没穿。
一嗓子“回去!”还没来得及嚎出声,就骤然被搂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池安实在来不及反应,慌乱之下想说“没事”。
又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何落的骨翅包裹,团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