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一脸嫌弃地盯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行为癫狂的女人,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竭力忍受着从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恶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声呵斥道:
“走走走!哪里来的疯婆子,居然还敢胡乱攀扯皇后娘娘!”
听到护卫的驱赶声,女人愈发焦急起来,她双手并用,拼命地扒拉着自己那如枯草一般乱糟糟的头发,似乎想要借此让护卫看清她的面容。
同时,她那双颤抖不停的手哆哆嗦嗦地指向自己的脸庞,用一种既急切又饱含哭腔的语调努力向护卫解释着:
“真的呀,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真的是皇后娘娘的弟媳啊!皇后娘娘一直待我可好啦,常常给我买各种漂亮的衣裳和好看的首饰呢,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她都会想着我,通通都给我买下来。”
紧接着,女人像是生怕护卫不相信似的,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
“还有我的男人,他叫宋大郎,长得高高壮壮的,可威风了!他就是我的男人,我们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啊!我就是他的结发妻子,这一点绝对错不了!求求您了,您就行行好,相信我吧!能不能麻烦您去帮我找一找皇后娘娘?”
“只要让我见一见她,跟她说上几句话就行了,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句也好啊……”
那名护卫紧皱眉头,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嫌恶之色,但他却始终不敢真正地对眼前这个疯癫女子采取过激行动。
毕竟,哪怕对方真是个疯子,他也绝不敢贸然与皇后娘娘扯上任何关系。
要知道,如果此女当真和皇后娘娘存在某种关联,那么最终遭殃的肯定会是自己。
想到这里,护卫只得强行按捺住内心的反感,不断挥手试图将其驱赶离开。
就在这名女子纠缠不休之际,行刑的时刻已然来临。
只听得上方传来监斩官那声冷酷无情的命令:
“时辰已到,行刑!”
话音未落,刽子手们纷纷高高举起手中那寒光闪闪的大刀,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那排犯人脖颈处猛力砍下。
刹那间,大刀切入骨肉的沉闷声响响彻全场,令人毛骨悚然。
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目光恰好与其中一名即将受刑的老头对视在一起。”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如同雨点般溅落在她的脸上。
瞬间,一股温热且黏糊糊的触感扑面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女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瞪大双眼,呆呆地望着面前血腥恐怖的场景,足足愣神了好一阵子。
与此同时,那位负责执行刑罚的刽子手再次扬起大刀砍下去就跟砍柴似的,因为他手中的这把大刀因为使用时间过长,早已变得钝拙不堪。
刚才那一击虽然凶猛有力,但仅仅只是斩断了犯人的半边脖颈,那人尚未气绝身亡。
刽子手只得继续狠狠地砍向那颗仍在微微颤动的头颅……
正所谓钝刀子割肉,越割越费劲。
老头一开始还惨叫,到后来便慢慢没了声音。
女人那张原本消瘦枯黄的脸庞此时已被鲜血沾染得面目全非,但令人诧异的是,她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仿佛这满脸的鲜血不是痛苦的象征,而是一种解脱和快意。
她颤抖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那个倒在地上、模样凄惨无比的老头,口中时而传出呜咽的哭声,时而爆发出尖锐的笑声,嘴里不停地大喊着:
“报应!报应啊!”那声音响彻云霄,让人毛骨悚然。
此刻的她就像又回到了方才那疯癫痴狂的状态一般,全然不顾脚下是否有鞋子,赤着双脚在原地疯狂地跳跃起来。
恰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猛然在天空炸开。
只短短片刻功夫,如墨般漆黑的乌云便迅速布满了整个天际,将阳光完全遮蔽住。
狂风呼啸而过,发出阵阵怒吼,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正在肆意咆哮。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狠狠地砸向地面,与鸡蛋大小的冰雹相互交织在一起,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那些刚刚还围聚在此处看热闹的老百姓们见状,纷纷惊恐万分,他们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脑袋,四散奔逃。
宋青柠也在众多宫人的掩护之下,匆忙奔向不远处的一处房檐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和冰雹。
刑台上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很快消散无踪,只留下那头身分离的尸体。
然而那个女人却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离开或者躲避的意思。
尽管冰雹无情地砸落在她身上,打得她头破血流,但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依然在那儿又哭又叫、又蹦又跳,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站在屋檐下的宋青柠静静地注视着那个在雨中尽情蹦跶的女人,眼神中透露出悲凉
过了许久,宋青柠终于缓缓转过身来,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隔壁的茶楼。
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进入茶楼后,她淡淡地对身边的随从吩咐道:
“把外面那个女人带进来。”
“看看孩子还活着不,要是活着,收拾收拾送进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交代完之后,宋青柠便径直走上了二楼。
她选择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轻轻推开窗户,让微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窗外的雨丝如珠帘般垂落,给整个画面增添了几分诗意。
没过多久,那个在雨中蹦跶的女人便被带了上来。
此时的女人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疯癫癫,而是显得有些拘谨和害怕。
她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不敢直视宋青柠的目光。
宋青柠微微皱起眉头,盯着眼前这个安静下来的女人,语气平淡地说道:
“坐吧。”
然而,女人只是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
看到女人如此反应,宋青柠不禁轻叹一口气,轻声问道:
“刚才不是还吵着闹着要见我吗?怎么,现在反倒不想见了?”
听到这话,女人的身体猛地一颤,但还是没有说话。
“荷花。”
宋青柠突然喊出了女人的名字。
这两个字刚出口,名叫荷花的女人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身子剧烈地哆嗦起来。
紧接着,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住地面,不停地颤抖着。
从她的喉咙里传出一阵低沉而又压抑的呜咽声,听起来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面对这样的情景,宋青柠既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焦急,也没有嫌弃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臭味。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荷花在那里哭泣,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
良久后,伺候的人上了一桌茶点。
香气散开。
咕噜噜的肚子叫声传出,咽口水的声音更响。
荷花期期艾艾抬头,那双怯懦的眸子全是可怜兮兮,“姐,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