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白姻起了个大早,裹着大氅坐在躺椅上看着天空不断飘落雪花,内心宁静,静静坐着又感觉有些困倦。
很快明祲走了出来,打算去扫雪,出门看见白姻还有些惊讶,“师尊,你怎么在这儿?”
白姻艰难的撩起眼皮,打了个呵欠道,“该走了。”
话落,白姻起身站了起来,走入风雪之中,玄色的狐皮大氅在雪中反照出凌凌光彩,从背后看去,更显得身姿颀长。
明祲赶紧跟上。
一路上沉默着,几次小心睨着白姻的面色,欲言又止。
白姻自顾自往前走,思忖着接下来要去哪,又得警惕四周的动静,没注意旁边明祲的眼神。
明祲终是忍不住问出来,“师尊,不跟师叔祖他们告个别吗?”
白姻顿住脚步,满脸不解,“告别?”
心里没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他们告别,非亲非故有什么别可告的。
但看着明祲殷切的目光,白姻突然想起他们彼此的关系,好像也确实需要告个别?
白姻随口敷衍,“晚点传个音就行了。”
明祲道:“师尊现下想去哪?”
白姻又打了个呵欠,显然是起的有些早,还不太适应,“去哪不重要,把那些谣言坐实了才是要紧事。”
“我就知道,你想出去就没好事。”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白姻心下一惊,转头看去竟是祁若晨,怒气冲冲的朝他们走来。
旁边还跟着祁阳。
白姻道:“你们怎么来了?”
祁若晨眼眸里含着怒意,冷声怒吓,“你不许毁坏歆歆的名声!今日你不许走!”
祁阳踹了祁若晨一脚,骂道,“你叫唤什么?会不会好好说话?”
而后转头看向白姻,劝慰道,“毓歆,你不用理他。你如今身体并没有好全,外面的事情也不急,还是多歇一段时日。”
祁若晨被踹了个趔趄,又不敢反驳,只能臭着一张脸瞪着白姻。
自从知道她不是柳毓歆,祁若晨的态度完全一个大转变,对她十分提防,又没什么好脸色。
她明白,这才是现实。
他们对她好,也不过是因为柳毓歆这三个字的名头。
也包括何源安和明祲。
若是知道她是魔族,对她喊打喊杀也是正常的。
骂她几句又算什么。
白姻朝着祁若晨笑了笑,不在意道,“在你消失的这些年,在柳子勋传出兵解的这些年,她早就没什么好名声了。”
“祁若晨,你觉得是我侵占了她的身体,毁了她的名声,又害得她本命剑断,修为倒退经脉受损。”
祁若晨冷着脸,根本不信她说的话,听到后面忍不住怒道,“难道不是吗?”
师兄怎么可能兵解!
简直胡言乱语。
白姻又笑了,顿时觉得和他解释那么多也没什么用,毕竟她名声确实不好。
人总会先入为主的思考自己认为对的事。
她说多了也不过是浪费口舌。
“你觉得对。你早点找到把我们换回来的法子,不然我还会继续败坏她的名声。”
话落,白姻转身离开。
明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见白姻走远,连忙跟上白姻的脚步。
祁若晨想上前拦住她,却被祁阳抓住了手腕,狠狠一巴掌扇到后脑勺,“你小子就学不会好好说话是吧?我看你消失几年把脑子也消掉了。”
“说了几遍了,你还不相信,就算是不信,你也不该对她态度这么恶劣!”
“她是魔族公主,以她的身份地位,要不是她被换了,你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爹,她是魔族公主又如何?那也不过是个魔族,还是最阴险狡诈的魔族。”祁若晨捂着后脑勺愤愤道,“您老向着她干什么?”
祁阳叹了口气,垂着眼睛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你及冠那会,是她给你疏解魔气的。”
祁若晨愣住,嘴唇翕动几下,没说出话来。
……
明祲睨着白姻的脸色,试探着开口,一边说还要一边小心注意白姻的神色,“师尊……师叔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姻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他有病,不用管他。”
见白姻兴致不高,也没有说的意思,明祲没再问下去。
转而笑嘻嘻的给白姻说他出来采灵植遇到的趣事。说着说着,提起了跟何源安出来历练的事,想起什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之前买的小玩意,献宝似的递到白姻面前。
“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有娟孩儿、泥叫叫、空竹、九连环……
白姻瞧上一眼,脸上满是嫌弃,却拿过一个九连环,在手里把玩着。
明祲微微垂下头,看着手里的小玩意极为出神,像是回忆起什么,眼眸里有一丝艳羡,“弟子也是瞧着有趣。”
“嗯。”
白姻将这些东西都把玩了个遍,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明祲。
明祲接过,打开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都不自觉张开,眼睛都亮了几分。
抬头看向白姻,又低头看着储物袋,往复几次,开口都结巴了。
“师……师尊……这……”
白姻将拆出来的九连环又穿了回去,淡声道,“给你的。以后喜欢什么就去买。”
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何源安的腿哭嚎,白姻都能想象得到安安当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要不是顾及着同门情谊,怕是想揍死这小子的心情都有了。
“谢谢师尊。”明祲笑道,将储物袋小心珍重的放进储物戒指里,心里盘算着要用这笔巨款买什么了。
不久,两人走出树林,白姻召出飞船,刚上飞船,身后便多了两个人一起上来。
白姻看着那父子俩,有些不解,“……你们跟来做什么?”
祁若晨神色有些不自然,撇开头道,“保护你。”
“……”
这态度不像是要保护她,倒像是想打死她。
接下来几日,白姻只是控制着飞船往一个方向飞去,其他三个人都没问要去哪,各干各的事。
白姻在飞船上也有听到底下修士的议论,终于知道都传出来她什么事,越听越觉得离谱。
人怎么能胡编乱造到这种程度。
传她兵解的谣言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她变成小村子一个傻子的媳妇。
她被仇家做成了人彘,日日折磨。
她被柳子勋带走关起来,成了禁脔。
……
祁若晨也听到这些谣言,整个人都被气的不行。
歆歆和师兄哪里会这样!
这谣言太过分了!
怎么能如此编排!
要不是祁阳拉着,祁若晨早就冲下去揍人了。到后面直接躲进船舱里面,耳不听为净。
穹湾城——
白姻缓缓停在城外,下了飞船,看着城门之上“穹湾城”三个大字,小声嘀咕:谁取的这破名?
穹湾城,穷完城。
这寓意好吗?
祁若晨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城墙,有一瞬间的愣神,脚下往后退了两步。
祁阳的手抵住他的后背,稍稍用力,看着他胆怯的模样,神色微冷,“走。就算是梦魇,你也该面对了。”
明祲兴奋道:“师尊,你来找师兄吗?”
白姻道:“嗯。去他家里做客,没提前说是不是不太好?没带点东西上门是不是不太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也没多少诚心,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没多久就看见何府的大门。
白姻指着何府牌匾,确认道:“安安是这家的吧?”
明祲点了点头。
下一秒,白姻直接踹开了何府的大门,大门被踹的有些断裂开来,晃了晃差一点掉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四周的百姓和府中的下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