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干了什么？

    明皓天从升阶任务中回来，升阶任务中发生的事情，宛如一场无法被控制的清醒的梦境。

    他并不是梦境里的第三者，也并不是有另一个人控制了身体。

    他是清醒的，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有意识的压制自己感性的一面，理智冷血的执行起自己的计划。

    在怪谈五被解决后，空灵之境状态下的理智明皓天为了维持自身状态，要求堕欲祟对自己持续施加影响。

    强化‘生存’的欲望，没有设定指定的欲望具象物，单纯强化欲望。

    依靠克服欲望，维持空灵之境状态。

    明皓天本想找堕欲祟出气，要不是它，‘理智明皓天’无法继续作妖。

    但冷静下来想想，堕欲祟也不过是遵从‘自己’的命令。

    ‘理智明皓天’并不是什么第二个人格，他还是他，只是不完整、或是说走向极端的他。

    而单纯从结果而言，‘理智明皓天’展现出更为出众的能力。

    较直观的是祟能力的运用，‘理智明皓天’出现的这么一会功夫，便将‘璀璨光芒’开发出另一种释放状态。

    从本来原地爆发光芒的状态，变成可投放的光球。

    另外他不仅出色的解决了怪谈，还解决了其他四名人类玩家，得到他们的祟书，做到了利益最大化。

    然而，这是‘完整明皓天’做不到也不会做的事情。

    因为他内心深处坚守着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和做人原则，这些信念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墙，牢牢束缚住了他的行为和思想。

    对于明皓天来说，为了追求自身利益而去背叛乃至加害他人，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恶行。哪怕面临再大的诱惑或者压力，他都绝不会跨越这条底线。

    动漫中有句话叫黑化强十倍，现在看来并不是毫无道理。

    明皓天也是人，他也会想，为什么要让自己那么累，去坚持那些虚无缥缈、于己无益的原则。

    网上曾经很流行一句话，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这句话的本质不就是宣扬利己不利他吗？鼓励抛弃道德约束，通常表现为牺牲他人或团体利益、损害他人情感和社会公序良俗来对抗所谓的内耗。（内耗也遭到污名化，好像内耗就是消极的、不利的，做人就不应该有内耗情绪。）

    其实一言概之，不顾他人死活，自己最重要。

    但如果人人都是这般追求，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特别是明皓天这种原本就聪明的人，如果他丢下做人原则，单纯以利益为自我驱动，那会怎样呢？

    答案其实已经出来了。

    这场升阶任务就是一个绝佳的例子，其他人都被明皓天给杀了，一个不剩。

    那四名人类玩家受底线约束吗？没有。他们都是那句话的践行者。

    你不是鼓励放下‘个人素质’吗？那当所有人都放下，甚至不需要所有人，只需要强者放下，你当如何？

    四名人类玩家都是以利益驱动的人，而当他们遇到比他们更聪明更强的猎人的时候，身为平庸的弱者，他们被当作猎物吃掉，也是合情合理、求仁得仁的事情。

    说白了，弱者更应该去追求真善美，维护道德秩序，扞卫正义，坚守原则。这绝不仅仅是对自身的约束，更是为了约束强者。

    始终，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永远是人群中的强者，强大总是相对的。

    明皓天的想法，并不会因为这次获得的巨大收益而改变，如果再来一次，他不会让空灵之境控制了自己。

    只是让明皓天难以接受的是，他对于这件事的情绪就像被挖空了一样。

    没有悲愤、没有伤心、没有懊悔，就像他内心已经将整件事平静的接受了下来。

    明皓天难受的，只是被剥夺了感受。

    祟书仓库中除了四本祟书外，还有一具尸体。

    蔡宇轩的尸体。

    ‘理智明皓天’将蔡宇轩杀了，尸体藏在祟书仓库，将一切都嫁祸在这个死人身上。

    尽管这只是复制出来的一具尸体，现实中的蔡宇轩还好好的。

    可是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明皓天还是感到膈应。

    “以后不能太依赖空灵之境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出现这种情况。唉……”

    明皓天既然对升阶任务失去了感受，索性也不再纠结了。

    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后悔，更何况那四名玩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彼此勾心斗角、杀人夺书。

    明皓天开始清点起这次的收获。

    四本祟书中的杂物不少，有价值的装备和道具加起来其实也不多。

    首先是基料，四本祟书一共给明皓天提供了三千五百基料。

    武器装备有四件，分别是【握力利爪】、【灼烧护胫】、【白绸缎带】、【三叉长刀】。

    道具七件，【祈风祭台】、【追踪标记器】、【浴血沸腾（一次性技能，剩余使用次数：1）】、【迟缓符篆x2（一次性）】、【医用绷带x3】、【快速描绘本】、【气味消除剂】。

    图纸三件，【图纸—供氧训练室】、【图纸—室内游泳仓】、【图纸—组装铝板】。

    尽管有些东西看着不实用，但也要分场景，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小玩意就会起到救命的作用。

    杀人放火金腰带。

    明皓天越是整理收获，感触越深，打开祟书整理收获的时候，他有种开盲盒的快感，内心期盼着能开出好东西。

    这是人之常情。

    可是这份兴奋的快感，本该是带着负罪感的，一本黯淡的祟书代表着一条人命。

    但明皓天因为空灵之境的影响，感受不到其中的负罪感，只有单纯的快感。

    这让他不由地担忧起来，害怕有一天自己会沉沦其中，越陷越深。

    对于杀人夺宝之事变得越来越麻木不仁，良知被贪婪吞噬，将弱肉强食视为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这恐怕也是绝大部分人类玩家会陷入的局面。

    就像许多事情的第一次，吸du、piao娼、出轨、赌博等等。

    只要有了第一次以后，便会有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