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义与山士贤定计,奔袭茶陵,扬言要挖何太后的祖坟,要引茶陵公主率军离开大庾岭去救茶陵。此计若成,便可大为削弱包围大庾岭的官军力量,便可趁机援救贾熙所部突围;就算不成,大庾岭那边有水源有存粮,人马也够坚守,贾熙等人应该可以支撑很久。不成再想别的办法援救。
做了这样的两手准备,吉义与姚水莲分兵,各自依计行事。姚水莲率领一万余人,大张旗鼓直奔茶陵而去。吉义率领另外一万余人隐蔽行军,慢慢向大庾岭方向移动。
兵力各分一半,武将头目与法师精英也做了分配。
跟随姚水莲的武将有:凌钺、薄六尘、乐弘、蒋武;法师有:会真、圆真、红娇、香苞、红袖、绿袖。
跟随吉义的武将有:朱泰、叶柏、石大夫、欧阳超、罗百旺;法师有:山士贤、山士惠。
法师精英大多数跟着姚水莲去,是因为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姚水莲所部要引来茶陵公主并将其拖住。茶陵公主手下有好些法师精英,姚水莲所部也就必须有足够的法师力量才能对付。至于吉义所部,任务是要去救援贾熙所部,吉义这边虽然只有包括吉义自己在内巨窦门三人,法师力量不够强大,但贾熙那边光是缥缈门三人就已经相当强大了,两边合起来应该足以打败大庾岭的官军。
结果情况如同预想一般顺利。茶陵公主手下并没有出色的谋士,就乔嘉言、公羊涉两个自以为能但其实只是半吊子的家伙,无异于狗头军师。他们得知姚水莲并没有在包围圈中,反而另率大批义军攻打茶陵去了!他们大感意外,一时不知所措。茶陵公主大叫一定要保住祖坟!保住自己的封地不给义军那些泥腿子践踏!乔嘉言、公羊涉也没什么妙计好想,马上决定分兵。乔嘉言与公主一同率军救应茶陵,毕竟封地不能被践踏,祖坟不能被挖!公羊涉则留下来率军继续包围大庾岭的义军,毕竟到嘴的肥肉,不吃下去不甘心!
于是官军也是两下里分兵。茶陵公主率二万余人急急如律令直奔茶陵,公羊涉与诸将分率近三万人守住重要隘口继续围困大庾岭中的义军。茶陵公主所带兵马虽然少些,但湘东节度使褚龟蒙也已经出兵援救茶陵,要守住茶陵其实不难。公羊涉等人所带兵马虽然多些,但要围住近万义军,大致三比一的比例其实不太够。
《孙子兵法》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这话揭示了各种作战所需的兵力比例。当然只是大致而言,并不能死搬硬套。大致来说,要保证围歼对方,需要十倍的战力;要保证进攻得胜,需要五倍的战力;如果战力比对方多一倍,可以分兵夹击;如果战力与对方匹敌,可以谨慎与之对战;如果战力少于对方,要能保证不利时可以逃走;如果战力明显不如对方,那不如不要跟对方打是最好。否则身为弱小的一方还要硬拼,只能给强大的一方擒杀。
所以三万人要围近万人其实是不太够的。当然,战力不一定等同于兵力。同样的兵力,一万精兵跟一万乌合之众的战力不可同日而语。官军那边相信他们是精兵、义军是乌合之众,相信他们总体战力多过义军十倍不止,那也是他们的自由。义军方面,巴不得官军多看扁自己,千万别太看得起自己,那才好呢。实际上,在特定的地形、时机条件下,义军未必弱过官军。
话分两头。一边是姚水莲所部要吸引茶陵公主所部,另一边是吉义所部要援救贾熙所部。两边必须前者先打起来,后者才能打,到时茶陵公主所部便已来不及再参与围攻贾熙所部。
姚水莲率军直奔茶陵,前方传来探报,说湘东节度使褚龟蒙已经赶忙派兵到茶陵守卫何太后家的祖坟。
褚龟蒙是个爽朗且有些滑稽的人物,人缘很好,故此也得到了一个节度使的肥缺。他本来是臧天佐的旧部,做了节度使自然也亲于臧天佐。臧天佐的势力主要在于关陇、巴楚一带,与郎继宗、成山宰隐隐有三足鼎立之势。臧天佐在西,郎继宗在北,成山宰在东南。
之前朝廷组织四道进剿,湘东道、江西道、南赣道、漳泉道负责进剿江右义军,褚龟蒙是最不卖力的一道。一者他属于臧天佐势力,为何要卖力进剿江右义军以安定成山宰的势力范围?二者大概也是因为吉义的缘故。吉义不仅是“节度使克星”,而且与褚龟蒙还算是同乡呢。人缘好、素来不爱与人结仇的褚龟蒙,大概也很不想与吉义结仇,故此更加不卖力进剿江右义军——谁不知道江右义军首领小玉观音是吉义的未婚妻?
姚水莲这次奔袭茶陵,褚龟蒙不得已,只有赶紧保卫茶陵。毕竟茶陵是湘东的地方,身为节度使本应保卫;何况万一被义军挖了何太后家的祖坟,那还得了?
奔袭茶陵的路上,二袖议论起褚龟蒙来。
绿袖大笑:“哇哈哈哈!什么名字不好用,偏偏要用个龟?不如咱们给他起个外号叫老乌龟。”红袖抿嘴笑道:“用龟做名字其实也是有的,比如龟龄、龟寿呀,那是吉祥的好名。”绿袖道:“可他偏偏是龟蒙,龟蒙有什么吉祥的?在下学问可不低了,没想到有什么吉祥的含义呀,难道拿龟壳蒙在头上保命么?还是拿巨龟龟壳蒙在背上,敌人攻击一来就扭屁股向敌,以背上龟壳抵挡攻击?”说罢又大笑起来。
旁边圆真是大小姐出身,学问比绿袖更多,听了忍不住要说明一下,龟蒙为何入名。但见香苞先说道:“龟蒙是山呀!而且龟蒙山就在吉哥哥的老家平邑县,你们怎么不知?”
红袖与绿袖大眼瞪小眼。红袖道:“原来如此,有这座山?”绿袖道:“哗!你竟然比我俩还要懂得吉哥哥的老家有什么山!我们在那边住过的呀,都没你熟。”
香苞微微脸红,想说自己特意看了地理书的缘故,但怕给人知道自己格外关心跟吉哥哥有关的事情,会笑自己,就不说了,只道:“总之龟蒙其实是个雅名,像什么‘龟山居士’、‘龟蒙山人’之类,没什么好笑的吧。”
圆真听了点头,想说自己老家苏州府松江上游之地,曾经就有个名叫龟蒙的大文豪,是本家祖上的名人之一。但又听绿袖大笑起来:“雅名?雅名有的也很好笑呀!像先前咱们在延平听说的两个官军的人,似乎是两兄弟,就把在下给笑死了!”
红袖笑道:“小绿说的是陆亚子、陆季子么?”香苞不解:“陆亚子、陆季子?有什么好笑的?”绿袖俯身以小拳头捶地,乐不可支道:“天下还有比他俩更好笑的名字么?一个卤鸭子,一个卤鸡子!在下想起来一次就笑一次!”说罢抱住香苞狂笑。香苞不禁也笑起来。红袖也捧腹大笑。
圆真也就是陆遐大小姐听了,又好笑又好气,不禁甩手敲打她们。自己的两个堂兄,好端端的名字,斯文典雅,却被取了这样两个滑稽的外号,全都斯文扫地了!
红袖被敲,懵然抱头道:“哎呀!圆真小师太,你打奴等做甚呀?”
圆真不答,叹一口气,抬头望前路,陷入幽思之中。感到命运作弄,自家人在官军那边,自己却在义军这边,而且还是在帮着情敌小玉观音作战……当日与桂大宝也就是吉义的姻缘,究竟是良缘还是孽缘……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