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秦妩跪在地上脊背笔直,站在一旁的赫连清,更是满脸恼怒,恨意十足。
听完了张大人和孟荀的陈述,太后威严的面庞之上,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眉宇之间,隐约透着一股不耐。
她挥了挥手,屏退众人。
大殿当中,便只剩下了赫连清,秦妩。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大婚才几日,就闹出来这么多的风波!”
“儿臣请旨和离,望母后成全!”
“臣妾请旨和离,望母后成全!”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太后轻嗤一声,略带烦躁的道:“这一点,你们两个倒是志同道合!
秦妩,你也是这么想的?”
“是!
母后,臣妾愿意与王爷和离,成全他与燕侧妃!”
“你放得下?”
“是!”
秦妩笃定,眼中的坚毅,让豫南王微微一怔。
这——
该不会又是这个女人,想要玩的新把戏?
“放肆,圣上赐婚,岂是儿戏?
你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是这般的不懂事!
甚至因为后宅里的事,闹到了顺天府,皇室的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尽了!
清儿,如今你皇兄才继位三年,朝廷之中内忧外患,糟心事一大堆,你不想着为你皇兄分忧,天天缠绵儿女情长!
实在是令哀家寒心,你可知,皇室之中的一个动荡,都会给朝廷带来很大的压力?”
太后疾言厉色,没有给他留下丝毫颜面。
见太后真的动怒,赫连清的表情,瞬间萎靡。
先皇去世之后,原本的国君,并不是当今的皇上!
而是先皇的幼弟。
太上皇在位多年 ,勤政爱民,人人称赞,后来不知为何,太上皇主动禅位给了当今圣上!
之后便归隐田园。
也正因为如此,朝廷之中有了动荡,原本被太上皇压制的狼子野心之徒,又开始蠢蠢欲动,皇上用了三年时间,勉强平复内乱。
如今,关外的那些部落,又屡屡犯大雍边境。
当真是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也正因为如此,皇室之中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想到了这几年,皇兄步步维艰,赫连清的脸上,尽是愧疚之色。
“母后息怒,儿臣知道错了!”
太后脸上的躁怒,这才缓和了几分:“你先下去吧,哀家有几句话,要跟豫南王妃说!”
“是!儿臣告退!”
豫南王退出凤仪宫,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妩。
门合上,太后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秦妩,面色柔和了几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别跪着了,有话起来说!”
“谢过母后!”
“清儿自小,便是被哀家与皇上,宠爱着长大,有时候难免行事莽撞,你爱慕了他多年,应该知晓他的脾性!
跟哀家说说,到底是为何你要与他和离?”
秦妩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怔忡:“母后想听真话?”
“在哀家面前,不必藏着掖着!”
“许是爱慕王爷多年,一次又一次被他人前羞辱!
又或是,王爷在众人跟前说,我居心叵测,比不上燕侧妃的一根头发丝……
亦或许是,大婚当日,王爷对我百般羞辱,妻妾同娶,那一夜,妾身差点丢了一条命!
醒过来之后,臣妾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不能勉强!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无法改变一个不爱你的人!
阿妩心系王爷 ,一度失去自我,可能那时的我,自己都不一定喜欢自己!
爱人先爱己……”
“爱人先爱己?”
太后目光一怔,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
“母后,臣妾知道,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臣妾也不愿让您为难!
但——
臣妾与王爷,貌合神离都难做到,何况是做夫妻?
若是不能求和离 ,便请母后准许王爷,赐我一纸休书!
以免污了皇室的名声!”
秦妩句句笃定,太后心中唏嘘。
秦妩疯狂的爱慕赫连清的事,她知晓。
为了弄清楚赫连清的喜好,秦妩费尽心力这事儿,她也知晓!
如今,秦妩是真的无爱了——
“还请母后成全!”
秦妩说到悲情之处,双腿一弯,再次跪地,低头不语。
乖顺的眉眼微垂,没有了往日的偏执与癫狂。
太后沉思许久,才幽幽开口:“秦妩,你既意如此,哀家也不强行将你与清儿绑在一处!
不过哀家有个条件!”
“母后您说!”
“一年后,若是你们二人,依旧是这般仇敌相见 ,一山不容二虎,哀家便准许你们和离!”
秦妩蹙眉,她还要对着那渣王和小白莲一年?
也不知太后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如此想的。
秦妩略一思忖,便道:“既然如此,臣妾也有一事相求!”
“讲!”
“爹爹遇刺之后,身体大不如前,臣妾想着带他去外头的庄子上休养!”
“视野开阔,心旷神怡,对秦院士修养大有裨益!”
“爹爹膝下,只有臣妾一女,臣妾想要床前尽孝,还请母后恩准!”
太后看着眼前固执的小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哀家准了!”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妩一脸茫然的看着太后,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谢恩。
秦妩离开凤仪宫之前,还给太后规划了一份详细的治疗腿疾的详尽进度清单。
太后感慨,到底是个好姑娘,只不过是为情所困,糊涂了那几年!
秦妩拜别太后,太后的身子,软软的斜靠在了罗汉榻上,对着不远处的屏风, 低声道:“你越发放肆了,来哀家的宫里,竟然连通报一声都没有!
看是在外头,野的没边儿了,连规矩都忘了!”
一抹青色的衣袂飘飘,长身玉树的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到了太后,嘴角上扬,微微含笑。
“数年未见,皇嫂依旧不减容华!”
“不减容华?
太上皇离京这三年,你一人倒是潇洒的很!
我们孤儿寡母,可是不好过!
如今我这个太后,哪里还有一丝风华?
倒是太上皇,依旧是翩翩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怕不是早就把你皇兄的托付,抛诸脑后?”
“还是皇嫂疼爱,我才能闲云野鹤,肆意山水!
不过,我这次回京,是为了铸造假官银一事回来的!”
提及此,太后不由得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