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那次主任给的……”伊洛文怔然地看着那枚眼熟的叶片。
梨轻对此也不陌生,他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神情放松了下来。
希尔芙转头看他,碧眸带着疑惑:“梨轻,你知道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
看希尔芙缓缓握紧了手中弓箭,他耸了耸肩,“不管怎样,主任给的东西可不会真只是一片叶子。”
那位可是从古老纪元里活跃至今的诸神之战胜利者。
席岁安看向似乎永不会为任何事情动容的风离亭,他淡定拿过叶片,飘然至正在慢慢崩解的混沌本源核心处,右手拿着深红刻刀。
刻刀周身流淌着深红的光芒,如同淋漓的鲜血,刀尖在碎裂的本源核心上行云流水地划刻,那些符纹迅速勾连,延伸。日月,线条,星芒,螺旋,逐渐形成一个复杂至极的符纹,深红的光芒游走,好似活化一般。本源核心的崩溃被遏制住了,整体处在半消散半凝聚之间,就像一条围绕在行星周围的小行星带。
“哈,时间滞停之环……都在九阶的门槛前,他居然比我快了一步……”伊洛文神情颇为复杂。
炼金术师八阶是对空间的掌握,九阶则触及了更为复杂的时间,在这方面,风离亭居然比他快了一步。可恶,他不是天天在搞什么生物实验么,怎么进度比他还快一点?!
“伊洛文。”风离亭转头看向伊洛文,淡声道,“空间重构。”
伊洛文满脸不愉地从地上拔出碧绿刻刀,试图切割本源核心。就在这时候,他很是意外地“咦”了一声,只见碧绿刻刀的刀尖之下,残损的本源核心碎片里露出一抹淡淡的黄色光芒,它与刻刀的碧色交相辉映,仿佛枯荣之间的短兵相接。
“这是……树人琥珀?黄色的?”这最低级颜色的琥珀怎么会在本源核心里面,照理说,先代树人族长也有八九阶,怎么都不可能是黄色吧?
就在这时,风离亭左手中的紫脉叶片犹如应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绿色光芒,那枚琥珀颤栗不止,似乎被叶片的力量牵引,更厚重的力量爆发出来,两股神力骤然碰撞到一起,一股神力之威顿时浩然荡开!
“我去!”
伊洛文掉头就跑,翻身落地,顺手拎着席岁安就把她带离到无尽之锁的百米之外。
席岁安感觉自己像是被捏着后颈子的猫,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知道!就知道那个老家伙心里肯定有成算!维达尔的神息!”伊洛文冷哼一声。
“我们要死要活的,合着祂们早就安排好后手了!”
风离亭微微眯眼:“维达尔……”
两股神力撞到一起,然后彼此慢慢融合渗透,宛如幼芽初生的黄绿色铺满整片天际,瑰丽无比。
神威之下,众人止息,全都调动本源力量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压迫感!
很快,那枚紫脉叶片接触了那枚琥珀,叶片边缘缓慢却又毫不凝滞地切割开黄色的晶莹琥珀,琥珀像是爆炸一般,一股黄绿光芒笼罩过来,将他们尽皆卷入了一段记忆碎片里!
——
“……这是主神大人的记忆琥珀?!”托兰德老族长眼底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震惊,“神明的记忆琥珀怎么可能是最低级的黄色?!”
凯恩特长老仅剩的独眼也满是错愕,他立马看向另一边没有回神的席岁安梨轻等人,眼中既震惊又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们知道神明的记忆琥珀也是黄色,所以才大规模购买?!
达摩克里斯的学生们怎么精明成这个鬼样子!!
“那是我的父亲……和弗拉梅尔院长?”托兰德苍老的声音透出不敢置信。
弗拉梅尔?
席岁安立马抬头看过去。
一个金发蓝眸的年轻男子身穿绣着衔尾蛇银纹的斗篷,玄色的斗篷上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一眼望过去华丽无比!
对方似乎格外钟爱各种奇异晶石,发饰,胸针,耳坠,项链,手环,戒指,腰带,乃至长靴上,近乎都是稀有的各种炼金材料。
让席岁安恍惚觉得是伊洛文的炼金材料小金库在行走。
这耀眼的穿搭,比她见过的凯瑟琳教授的鲛珠长裙还要璀璨,比神圣墓园那位金灿灿的墓园歌者达尼尔还要浮夸……
弗拉梅尔笑吟吟地看过来,蔚蓝如海的眼眸实证了句话,真的是——好看的眼睛看狗都深情。
视角与之相对的众人呼吸一滞,芬尼安喃喃道:“……生不逢时啊……”
“……”
“……”
少年,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席岁安默然扶额。
长身玉立的青年倚靠着一棵几近垂死的枯木抬手拨了拨耳垂上的宝石耳坠,懒散道:“伟大的神明大人,您的想法有点危险呐~”
“天要欲你亡,必先让你狂,神战溯因之路即便是句芒都不敢随意涉足,你就这么去,未免有些狂妄。当心有去无回……”
他们代入视角的维达尔沉默无声。
弗拉梅尔敲了敲身边的枯木:“不劝一劝你家主神大人么?”
枯木慢慢地吐出嘶哑的话语:“不,树人族会解决芬里尔这个后顾之忧,维达尔大人,请您放心去吧。”
“噗嗤!”弗拉梅尔忍不住谑笑,“所以解决的办法就是重塑无尽之锁,再把你镶进去?”
“弗拉梅尔院长,您也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他慢慢收起了笑容,“我已经听过太多次这句话了,句芒跟我说过,炽羽也跟我说过,现在你也这样说……”
神明依旧沉默。
弗拉梅尔忽而冷淡地勾了勾嘴角:“罢了,让我出手也可以,但是维达尔,我需要一份报酬。”
“维达尔”抬了抬头看向弗拉梅尔,似有疑惑。
他淡淡道:“我想要一个问题的答案。我想知道,炽羽在哪里?”
“弗拉梅尔,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那位。”枯槁的树人无奈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啊。
“祂要是愿意说我还会在这里问你们?!”弗拉梅尔的眼神骤然寒了下来,声音冰冷,“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句芒说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信!!”
“句芒……哼,要不是炽羽托付,谁愿意陪祂坐牢!众生死活,异域存亡,神明之争,这些与我何干!”
“院长?……呵呵……去他妈的院长!哈哈哈哈哈!”
弗拉梅尔捂着眼睛大笑起来,手背上璀璨的宝石熠熠生辉。
他湛蓝的眼眸里满是肆意的嘲讽:“再好听的称谓都不能改变我们身为囚犯的事实!”
“天地之间,众生皆囚啊哈哈哈哈!”
树人族长和“维达尔”都在沉默。
维达尔犹豫了良久,半空浮现了一行字。
“祂跟我说过,‘林中多歧路,殊途终同归’。”
弗拉梅尔笑声戛然而止,无声望着维达尔半晌,湛蓝的眼眸此刻竟泛着幽森之感:“殊途同归么?呵,维达尔……有时候我看您真像看到了句芒,真不愧是神格同源的神明呐。”
他转瞬敛尽情绪,笑容俊美无可挑剔:“罢了,工作的时候可不能带情绪,我们抓紧时间吧,您和我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我用来寻找的时间可没有您多。”
\&维达尔\&情绪波动很大,一滴眼泪倏然落了下来,变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琥珀。
祂沉默了良久,将琥珀送到弗拉梅尔面前。
最后一幕便是弗拉梅尔优雅地欠身行礼,浑身上下的宝石折射耀眼夺目的光。
他语带笑意:“呵呵,既然您已考虑周全,那么就交给我吧。”
“伟大的神明大人,祝你我都能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