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卓听闻,微微点头,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可能到达的货物,不禁脱口而出:
“应该是咱们之前订的玻璃柜台到了?这要是真的到了,咱们可怎么拉回来呀?”
“那玻璃柜台又大又沉,还易碎,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毕竟这玻璃柜台对于供销社来说可是极为重要的物件,关乎着未来的经营与形象。
王建国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我觉得应该就是玻璃柜台。不过你别担心,上次咱们去市里进供销社货物的时候。”
“那个给咱搬货的小宋在临走时悄悄告诉我,火车站有自己的卡车,在特殊情况下咱们可以借用。”
“到时候咱们只要安排好人手,小心搬运,应该能顺利把柜台拉回来。”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笃定,试图让赵书卓放下心来。
赵书卓微微颔首,眉头却依然轻皱,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片刻后,他仰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虑与担忧,开口问道:
“建国,虽说有这么个途径,可咱跟火车站的人也不熟络啊。人家能轻易就把卡车借给咱们吗?”
“这万一人家不愿意,咱们可咋整?”
他的声音里透着些许不安,毕竟这关系到货物能否顺利运回村里,不容有失。
王建国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凑近赵书卓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赵大哥,这您就有所不知了。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这世上,只要咱们舍得给点好处,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与自信,仿佛对这种处事方式早已驾轻就熟。
赵书卓听了王建国的话,心里自是明白其中的门道。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金钱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很多事情往往都能靠钱来打通关节。
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对王建国这种凡事都用钱来解决的做法有些抵触。
他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不应仅仅局限于金钱交易,总该有些更纯粹、更真挚的东西。
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失望。
但又不知该如何向王建国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王建国本就是个心思敏锐、聪慧过人的年轻人,他眼尖地察觉到赵书卓在自己说完那番话后便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
他那灵动的双眸微微一转,瞬间便明白了赵书卓心中的所思所想。只见他轻轻拍了拍赵书卓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大哥,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刚刚提出用钱解决借用卡车一事有些想法。”
“你肯定觉得我这人,好像什么事情都只想着拿钱去摆平,显得过于冷酷无情。”
“把这世间的人和事都简单地用金钱去衡量,丝毫没有人情味。”
王建国微微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继续说道:
“可是赵大哥,你仔细想想,这人情味很多时候其实也是建立在金钱基础之上的啊。”
“你看啊,如果人家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念及咱们之间的情分,愿意把卡车借给咱们。”
“咱们是不是也得讲点人情,拿点东西去好好感谢人家一番?这感谢的背后,不也离不开物质的支撑嘛。”
“而要是人家不讲人情,坚决不借给咱,那咱们到最后是不是还得依靠金钱去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毕竟,咱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货物就滞留在火车站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自己的观点更加清晰明了。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举例道:
“就像上次咱们从市里回来的时候,那位好心的爷爷用他的牛车送咱们一程。”
“咱们走的时候给了他半袋米,你说这到底算是讲人情了,还是没讲人情呢?”
“这事儿其实很微妙。你要是说讲人情了,好像也不完全对。”
“毕竟咱们用了他的车,他收了咱们的东西,就好像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彼此两清了。”
“可你要说没讲人情,那肯定也不合适,爷爷拉一趟牛车,按照正常的收入来说,可绝对挣不来半袋米啊。”
“这其中的关系,不就是既有金钱的往来,又有人情的交织吗?”
王建国的这一番话,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如同一波波潮水般向赵书卓涌来。
让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丝毫反驳的缝隙,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的内心在不断地挣扎与思索,一方面,他深知王建国所言句句在理。
这种懂得利用资源、权衡利弊的做事方式,在如今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中,确实更有可能成就大事。
在漫漫人生道路上走得更为长远;另一方面,他在这宁静质朴的农村生活了太久太久。
早已习惯了邻里之间那种纯粹质朴、不掺杂过多利益纠葛的相处模式。
这种凡事以金钱开路的做法,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与别扭。
过了许久许久,赵书卓才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释然,开口对王建国说道:
“建国,我心里明白,你说的都是对的。你的这种做事风格,是适应这个时代发展需求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更广阔的天地里有所作为,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只是我啊,在这农村的土地上一待就是大半辈子,周围都是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左邻右舍。”
“大家相处从来都是有困难互相帮衬,有快乐一同分享,我真的不太习惯用这样的方式去处理事情。”
“不过,我也清楚地认识到,时代在变,如果我还一直固步自封,肯定是不行的。”
“我会努力尝试着去慢慢改变自己的想法,跟上这个时代的步伐,不能拖了大家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