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和沈明翊几人收到消息赶来时,只看见了宋知渝远去的背影,以及眼前不成样子的迎亲队伍。
见到来人,秀月砰的一声跪到他们面前,好一阵哭诉,“侯爷,二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
听完,沈峰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怒气涌上心头。
宋知渝竟然真的敢这么做,全然没有将侯府,没有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
即使早就知道她是个混不吝,却也万万没料到她真敢在书儿的大婚上放肆。
好好的一场婚礼,被她搅和成这样,沈峰活剥了宋知渝的心都有了。
“这个逆女,真是太放肆了!”沈峰的手气的直发抖,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书儿的婚礼,吉时将至,可不能耽误了。
至于离王那儿,只得等这场婚礼过后再行解释了。
花轿里,沈锦书盖头下的娇容一片惨白,她紧咬着下唇,喉间溢出几声哽咽,“父亲,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旁人如何议论我都无碍,但今日之事,定然会损伤父亲和殿下的声誉……”
“书儿莫担心,一切有三哥在。三哥早就给你备好了丰厚的嫁妆,这就派人送过来。”
沈明翊心疼的不行,甚至有些怨上了宋知渝的不近人情。
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嘛,非要闹得大家都难堪。
要是离王因为这事迁怒上书儿,他绝对不会原谅宋知渝的。
好在他之前为了不让书儿在离王府被人看轻了去,一早就借了印子钱,给她备上了丰厚的嫁妆。
只是见着迎亲队伍中那十几箱价值不菲的珍宝首饰以及书画玉器,便觉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嫁妆有些拿不出手了。
他方才还想着把东西给退了,尽早把印子钱给还上,免得利滚利到最后还不上。
但如今他却庆幸自己还将嫁妆留着,虽比不上宋知渝那十几箱珍宝的排场,可好歹面上过得去,不至于让书儿难堪。
沈锦书再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硬扯出笑来,话中满满的感动,“还好有三哥,不然书儿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也不问沈明翊的银两是哪儿来的,毫无心理压力的收下了。
但宋知渝今日给她的屈辱,她记下了。
*
“小姐,您是不知道,离王接亲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丢了这么大的脸,大小姐在王府的日子可不好过。”露白笑的眉眼弯弯,看他们日后还敢不敢算计她家小姐的东西。
露白笑着笑着,又莫名有些生气,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就是没想到三公子竟然给大小姐备足了嫁妆,才不至于让她丢更大的脸。
听说三公子为了那些嫁妆还借了印子钱,数额不小,难怪外头人都说三公子和大小姐兄妹情深呢。”
说到最后,露白的语气隐隐带着几分不忿。
她可从未见三公子对她家小姐如此大方过,当初沈氏衣坊面临关门的窘境,小姐拿出了一大笔银两来力挽狂澜,救活了沈氏衣坊,也没见三公子道一声谢。
就连小姐过生辰,他也只是送了一个廉价的手镯,还没平常他随手赏赐下人的物件值钱。
相比露白的愤懑,宋知渝倒是平静,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让她莫要为了不值当的人生气。
毕竟,宋知渝早就看透了沈明翊,这人对沈锦书确实是真心疼爱,也担得上好哥哥这三个字。
这些年来,他为沈锦书做过的事还少嘛,更别说是借印子钱了。
只是这印子钱轻易碰不得,单是那可怕的利息就能逼退一大群人,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到最后,有些人甚至连本金都还不上。
之前也有一些官家子弟仗着身份不还钱,谁成想被打的半死,卸了双手双脚丢到家门口。
纵然是报官也不顶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官府也管不了。
况且那钱庄的东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背景深厚,这钱,你就是不还也得还。
轻则缺胳膊断腿,重则性命堪忧。
沈明翊能为沈锦书做到这份上,也是真心相待了。
只可惜,他做的再多,沈锦书也不见得会感谢他,反而还会怨恨他做的不够。
一旦索取成了习惯,那么当你有一天再无利用价值时,便会被彻底丢弃。
而如今的沈明翊于沈锦书而言,也只剩下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价值了。
“好了,不提他们了。陈奶娘那边松口了吗?”宋知渝笑着摇摇头,沈明翊或是沈家人如何,都跟她无关了。
露白重重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小姐您有办法,那老婆子嘴硬的很,要不是用她儿子做筹码,她还真能将那秘密烂在肚子里。”
“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宋知渝不置可否,要想让一个人开口,那自然要找准她的软肋,一击即中。
说罢,她顿了顿,红唇微微翘起,“对了,那女人差不多可以放出来了。三日后回门之日,我要送沈锦书一份大礼。”
*
离王府。
沈锦书自床榻上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凉成一片,显然离王已经离开好一会了。
想到昨夜的场景,她不禁一阵脸红,羞怯不已。
虽说因为嫁妆一事,离王对她稍有不满,但好在她手上还有其他筹码,这才能将人安抚住。
她唤来秀月为她梳洗,待会进宫见程贵妃,她可不能失了礼数,也万不能在苏迎那女人面前落了下风。
巧的是,她前脚才到了程贵妃的寝宫,苏迎后脚也到了。
冤家路窄,两人看彼此都不顺眼,但面上却没表露半分,只是软绵绵的话中带着刺。
“姐姐莫要误会,只是母妃甚是喜欢妹妹做的莲子羹,这不今日又念叨上了,才派人给妹妹传信,让妹妹将莲子羹做好送进宫中。姐姐应当不会介意吧?”
苏迎捂着嘴轻笑了两声,语气听着恭敬,可却让沈锦书心里不痛快极了。
她明白程贵妃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为着当初那个让她名声尽毁的谣言,也为着昨天的嫁妆一事。
程贵妃原本就对她有所不满,刻意刁难也在所难免,沈锦书早有心理准备。
但面对苏迎的挑衅,她心里还是一阵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