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茬,对离王的警惕心又强了不少。
“你打算何时脱离侯府?”他忽而想到了承恩侯府和离王府的牵扯,不免张口询问了一句。
倘若离王真的有谋朝篡位的念头,承恩侯府又与其为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定然无法置身事外。
渝儿一天不曾脱离侯府,就多一分危险。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自然不放心。
“快了。”宋知渝清楚苏瑾扬的担忧,眉眼弯弯朝他安抚一笑。
等所有的真相都揭露出来,等她彻底撕下那对父女的虚假面皮,她就彻底脱离侯府,自此再无瓜葛。
话虽是这么说,但苏瑾扬微蹙的眉头还是不曾舒展,他知道宋知渝心里有其他的打算。
离王虎视眈眈,北国人又蠢蠢欲动,内外局势不稳,一旦战争爆发,他去往前线,怕是护不了渝儿的安危。
思及此,苏瑾扬还是忍不住想再劝说两句,“渝儿,你听我说……”
“将军,陛下口谕,宣您即刻进宫觐见。”
苏瑾扬话还没说完,守在门外的心腹就弓着手指敲起了门,三重一轻,那是他们设定的暗号。
苏瑾扬抿紧了唇,陛下这时召他进宫,显然是有大事发生。
“渝儿,我先进宫了,你有事记得送信到镇北侯府。”苏瑾扬猛然起身,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宋知渝一番。
见苏瑾扬的背影逐渐走远,宋知渝缓缓举起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摩挲着光滑的杯壁。
她和苏瑾扬想到一块去了,如此火急火燎的召见,不外乎是北境一带又出事了。
再联想到近日不甚安分的北国人,宋知渝心中的猜测也八九不离十了。
*
承恩侯府。
宋知渝刚踏进侯府,就被一行人迎面拦了下来。
见到眼前颇为气势汹汹的几人,宋知渝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停下脚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宋知渝注意到安静站在一旁的沈母,又看了看为首的叶柔和沈锦书,不由得翘起了唇角。
她这个亲生母亲,可真是能心胸宽广的很啊,竟然让一个小妾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沈锦书没注意到宋知渝的眼神,她只是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娇柔的语气却仿佛带了刺一般,“知渝,四哥失踪了。我知道你往日与他有过节,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还是希望你能说实话。”
叶柔也随声附和道:“二小姐,您与四公子怎么说都是亲兄妹,血浓于水,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快让四公子回府吧。”
宋知渝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些人是把沈晏西失踪的事按到了她头上来。
她不由得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盯着眼前质问的两人,红唇微张,“如果我被记错的话,叶姨娘你好像是父亲的妾室吧,还是以那种不光彩手段嫁进侯府的,京城无人不知。
怎么,父亲现在是想宠妾灭妻了吗?主母还在,有你一个妾室说话的份吗?”
闻言,叶柔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死命撕扯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恨得滴血。
宋知渝竟然还敢提及那件事,如果不是拜她所赐,自己又怎会甘愿当一个妾室。
但宋知渝的话,她无从反驳。
本来她为妾就低他们一等了,加上那件难以启齿的事,更是抬不起头来。
这些日子在侯府过的太好了,她俨然将自己当成了侯府主母,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被宋知渝一番羞辱,她脸上险些挂不住。
“是妾身逾矩了,妾身也是关心则乱,担心四公子的事影响到夫人,还望二小姐莫要计较。”叶柔能屈能伸,咬着牙挽过沈母的手臂,说的情真意切。
沈母浑身僵硬了一瞬,叶柔身份转变过后,她对叶柔实在难以亲近起来了。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叶柔也是一片好心,担心晏西的安危才会失了分寸,犯不着被如此羞辱。
“知渝,叶姨娘毕竟是你的长辈……”沈母翕动着嘴唇,后面的话在宋知渝冷冽的目光下实在说不出口。
沈锦书倒是安静了不少,看着沈母和宋知渝对上,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轻蔑。
沈母性子是不错,沈锦书并不否认她是个好母亲,可奈何太蠢了,蠢到被别人卖了可能都在替别人数钱。
宋知渝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却只有她一个人看不清。
宠妾灭妻一事要是传出去,父亲少不了一顿斥责,严重一些可能还会波及到仕途。
但若是沈母不计较,并否认此事,谅宋知渝再能说也是无用。
沈锦书思绪流转间,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她毫不客气将沈母推了出去。
“书儿说的对,晏西怎么说都是你亲兄长,这层关系断不了,你快放他回府吧。”沈母小心翼翼的瞥了宋知渝一眼,颇有几分劝慰的意味。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怵这个女儿的眼神,难以摆起母亲的谱。
听着这些话,宋知渝觉得好笑,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的模样极为明艳,让人不自觉沉浸在她的笑颜中。
可下一刻,仿若淬了寒冰一般的声线传入耳中,“沈晏西的失踪与我无关,你们找错人了。”
虽说这事大概也跟她脱不了干系,但人又不是她抓的,宋知渝自然不会承认。
“二妹妹,四哥的贴身小厮说,当日四哥在清河路失踪时,曾在那儿见过你一面……”沈锦书欲言又止,引人无限遐想。
宋知渝自顾自将沈锦书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看她跟看傻子似的,“你是想说人是我抓走的?那行,去报官抓我吧。”
沈锦书一噎,没想到宋知渝这么直接,混不吝的模样看得人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宋知渝不应该急着否认嘛,她打好的腹稿瞬间毫无用武之地。
“二妹妹,我并无此意,只是四哥已经失踪一天了,我太担心他,一时有些昏了头。”沈锦书勉强扯出一抹笑,三两句话就将方才的怀疑轻轻揭过。
宋知渝笑而不语,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眼神却表达了一切,讥讽中又带着几分看好戏微笑,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