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沈玄度极为肯定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日后我会跟爹说明……”

    “我管你要不要跟爹说！”沈轻舟气的脸色涨红，“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说完转身要走，沈玄度忙拦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今天晚上你跟他一块儿下船。下船后也别在海天水城耽搁，先去磐安找爹，剩下的事情，听爹的安排。”

    沈轻舟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玄度，冷冷道：“又要丢下我？”

    “什么叫又要丢下你？”沈玄度虚张声势的提高音量，“不止你，巡风、玄英、小蛮和玄甄，都下船。”

    “他们怎么样我不管，你们怎么样我也不管！”沈轻舟看向李初，“我下船后干什么，你们也不要管我！起开，让我出去！”

    “哎？”沈玄度拦住他去路，“这么大人了，说生气就生气，你倒是告诉我，因为什么生气？”

    沈轻舟脸色更差了，李初在一旁小声道：“说走就走，无情啊……”

    沈玄度得了他的提示，幡然醒悟过来，抓起沈轻舟的手腕出了舱房，寻了个无人角落，耐心道：“轻舟，是姐姐不好，别生气了。我跟李初这么多年什么样，你知道的呀……”

    “我不知道。”沈轻舟侧过身去，但没走开。

    “昨夜他突然出现，我一时没控制住，就对着月亮和大海拜了个堂，没来及……”

    “什么？”沈轻舟转过身正视她，眼睛瞪得溜圆，“你……”

    “我这一去不知会遇到什么，他……反正我这么做，为了安他的心也为了安我的心。”沈玄度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度解释，“以前丢下你是我做的不够好，这次怎么也不是又丢下你啊。爹身边没有完全能信任之人，你和玄英他们得去帮爹一把。我也想多跟你待一段儿时间，要不然也不会费劲的把你从陵江带到这里来。”

    “真的？”沈轻舟似乎被她最后一句话安抚到了，但还是道，“北州有没有危险你比我清楚，我长大了，能帮你。”

    “你当然能帮我。”沈玄度拍拍他肩膀，“你是个大人了，以后只会比我强，当然能帮我。但是，现在，你真的得去磐安，爹更需要你。还有，你姐夫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冲他嚷!”

    “我冲他嚷怎么了？”沈轻舟不服气道，“姐，他虽然救了你，但咱们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嫁给他。”

    沈玄度皱眉看他，不解道：“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意见很大？”

    “那倒也没有，就是……就是觉得他不是良配。”沈轻舟认真道，“姐，你们没成婚，他不顾你声誉与你……一处，这就不是君子所为。”

    沈玄度面色一囧，心道，爬墙翻窗的人好像是我。但这该怎么解释呢，只得道：“啧，还真是。那要不然我跟他和离？”

    “那怎么行？”沈轻舟急道，说完反应过来沈玄度在逗他，叹口气无奈道，“我也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但你该告诉我一声，你们昨天……拜堂的时候，我也能做那个唯一观礼的亲人。”

    沈玄度彻底恍然大悟，沈轻舟年龄身高都长了，但在她跟前儿，还是那个要讨糖吃的小孩儿。但同时又希望真的把他当大人看待，有什么事情也能同他商议一二。

    家里的那场变故，虽然是假的，但过程和结果却是痛苦的。当时爹突然被流放，娘紧跟着走了。轻舟当时一定怕极了，但他依旧陪在她身边，一遍一遍的跟她说，“我长大了，我跟着你”。

    “轻舟，当年……当年你一定很怕吧？”沈玄度还是问了出来，这是她一直不愿提起的往事，因为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沈轻舟，都不是愉快的回忆。

    沈轻舟没想到她会提起往事，微微一愣，最终眼底湿润的点点头，道：“都过去了。”

    “当年姐姐太年轻了，冲动任性，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了，考虑事情不够周全。你那么小，姐姐不该丢……”

    “姐，都过去了，别说了。”沈轻舟别过脸去。

    “对不起啊，姐知道你委屈，但张不开嘴跟你道歉。”沈玄度整理他衣领，“后来在北州见到玄甄，真是吓了一跳。当时我其实是没心情管闲事的，但他长得像你。这么说起来，他的救命恩人，应该是你才对。”

    “姐姐是在替他说话？”沈轻舟往后退了退，“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待见他。”

    沈玄度哑然失笑，摇摇头道：“爹收玄甄为义子，应当也是因为他长得像你。其实这对他不太公平，像你的影子一般活着，也是委屈的。”

    “他委屈什么？”沈轻舟有些炸毛，“我们好好的一家四口，来了个玄英我就不说什么了，又来个玄甄。还有那个巡风，那个小蛮，我看早晚都姓了沈。你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还关我什么事？”

    沈玄度不能感同身受他的处境，还待多说点儿什么，轻舟继续道：“姐，有时候我觉得，我很多余，就该自己一个人默默无闻的待在乾京。”

    “轻舟，你是沈家嫡长子，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你身上担负的责任，不是谁能替代的。”沈玄度严肃道，“沈家的未来担在你身上，姐姐如今做了什么，以后都算不得什么的。”

    “什么意思？”

    “你目前看到的可能只有身边的这些人和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北州，带你见更多的人和事。之后，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如风如流水，吹过流过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沈玄度望向远处的大海，“姐生在商乾，恰遇明君，以女子之身做了你们男子都做不到的事。但你不知道，北州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命运，更不知道，在那样一片土地上，很多人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

    “是吗？”

    “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希望最后都能如愿。轻舟，你是我弟弟，这件事永远不会变。咱们两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外，最亲近的亲人。”沈玄度郑重道，“巡风一直跟着我，在北州的时候差点儿为了我死了。他比你还小，有时候我觉得很是亏欠他，比亏欠你还多。姐这次想让他过一段安稳日子，你能替姐照顾好他吗？”

    沈轻舟想说我也可以为你死，但他张不开嘴。当年因为气她丢下自己，没有及时赶往魑魅所，错过了同她一起前往北州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