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迁之和史可策看着杜西川扔在地上的两支黑色的箭矢，与插在大祭司后背上的箭矢一模一样，连忙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的安全保卫不是杜医官的工作，我们在审他，他却不计前嫌救了我们，若没有他，只怕我们这两条老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杜西川摆摆手，意示无关紧要，他有些走神，仍然在回忆大祭司被刺杀前的那一刻，这显然是有计划的，大祭司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被刺杀，所以他在最后一刻选择站起来，实际是把自己的后心露给杀手，这完全是一种赴死的准备，是一个让刺客刺杀自己的信号！

    可杜西川想不明白，大祭司被杀具有什么特殊意义，为什么大祭司要留在凉州城，并且在这个时候让杀手杀掉自己？

    乃蛮人的精税已经取得了爱新觉罗氏的信任，成为爱新觉罗氏招揽别的小种族的广告，他的弟弟已经成了乃蛮族本族新的大祭司，他这个旧大祭司死或者不死，都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为什么还要让他非死不可。

    大祭司显然是杜西川一直在担忧的神秘力量大计划中的一环，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环节非要用大祭司的死来推动呢？杜西川完全猜不出来。

    看着杜西川陷入沉思之中，一旁的云暮然忙代杜西川向左迁之和史可策回礼：“两位大人，你们不要怪西川，实在是因为一年之中他不知道要救多少人，所以这种事对他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他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的！”

    左迁之奇道：“他每年要救很多人吗？”

    张卫年回道：“凉州周边不能种粮食，凉州人要活下去，只能在大漠上找活计，可是在这大漠之上，当处游荡着西夏军队、猛兽、异族，还有复杂的地理环境，受伤根本是家常便饭，他们都要靠杜医官强大的医术给他们治疗才能活下去，所以杜医官的神医之名才能传遍周边的草原。”

    沙漠上讨生活的，自然是马匪，可是在左迁之和史可策这两位老学究面前，张卫年当然不敢提马匪两个字，所以只是用在大漠上找活计来代替，两个人也听不出来。

    云暮然在一旁插话道：“不过这些人从来不会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反而会觉得他的医治费太贵了，骂他是夭寿的小兽医。

    而实际上是这凉州的物资实在太匮乏了，西川这样辛苦地救他们，也只是养活自己和他师弟，你们看看他这样的医术，他的衣服却依然满身补丁，如果他真要是昧着良心高价收费，又何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穷？

    只是西川一直把凉州百姓当成自己的亲人，听到他们以怨报德，也只是笑笑，不会多作理会，所以他对那些被救之人是不是真感谢，愿不愿意给报酬，他是真的不在乎，也不会去想的，二位大人不要有什么顾虑！”

    左迁之和史可策的老脸却是瞬间红了，云暮然只是在那里解释，为什么杜西川对救人之事毫不在意，可是两人听着却是另外一回事。

    那些人受伤，杜西川救人，至少那些人还给钱了，可是他们二人却只是用空口白话在表示感谢，比那些在大漠上讨生活的人都不如。

    两人只好道：“实在抱歉，我们是来审案的，来得匆忙，身上没有带什么财物，待日后我们回到京城，再行重谢！”

    云暮然在心里乐开了花，她这样的话，看似无心，实则是故意的，就是在讨两个人的这句话，反正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天真烂漫”，随口说些“无心之语”，两位老学究肯定是不能追究的！

    可她的嘴上却道：“啊呀，二位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只是解释一下西川为什么不会要你们感谢而已，如果你们这样一说，好像显得我是挟恩图报一般，西川等下肯定要骂我的！”

    可是两位老大人看着杜西川，只觉得他的全身都在发光，哪里还会觉得云暮然是故意的，只会觉得自己更加亏欠。

    史可策连忙道：“小神医高风亮节，我早就已经感觉到了，我们只是想要表示一下心意，完全与报恩不报恩的无关，也一定不会损害了小神医的名节，云姑娘最是善良纯真，我们都知道，我们一定会替你解释的！”

    杜西川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几个人聊得热络，这才反应过来左迁之和史可策二人是前来道谢的，他是真的没在乎什么，便道：“二位大人今日受了惊吓，晚上说不定会做恶梦，老师，一会我写给方子，让人去亦心堂抓点药，给几位大人服下了，发发汗，保证两位大人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左迁之和史可策连忙又一次表示感谢：“多谢杜医官想得周到，不过老夫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些跳梁小丑，老夫并未放在眼里，安神药什么的，就不必服了，免得让旁人笑我们二人都是经不得吓的无胆鼠辈。”

    张卫年在一旁道：“下官也知道二位大人英明神武，不过杜西川医术不错，二位大人就试一试，权当是调养调养身体了！”

    左迁之和史可策对望了一眼，终于接受了杜西川的好意，不过两人的心理，对这个情却是记下了，得回去从长计议，怎么样回报一下杜西川。

    好在张卫年刚才说杜西川过几年要参加科考，两人心里都决定要好好替他谋划一番，这样的天才可不能被埋没掉，怎么样也得好好运作一番，一定得让他榜上有名才是，说不定将来大家同朝为官，也是一段佳话。

    杜西川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他现在更关注大祭司死后，这个三司会审要怎么继续，便拱手问道：“几位大人，现在这个大祭司死了，你们的问案，还要继续吗？”

    左迁之和史可策这才反应过来，回过头来看着俞不弃、俞不凡以及一众锦衣卫问道：“两位俞大人，众位大人，可有查到什么线索，可以判断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