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步入西街宅邸,虽然还是大白天,但今日阳光不太热情,有些阴沉沉的,才刚进门,林岚就先打了个寒颤。
凤缕衣斜睨了一眼,一声冷哼,“但凡你的胆子有你吹得牛皮一半大,昨晚也不至于被一直关着了!”
“也不想想自己昨晚怎么就会和我一起被关在这里!”林岚不悦地回怼了一句,看着凤缕衣脸上起了一层羞恼的薄红,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萧送寒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多说什么,一手提着招魂铃穿过大堂,一路大步走去,检查了每一间屋子,可那鬼就跟见了鬼似的不知窝在哪里再也没有露面。
直到把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再度回到大堂中时,萧送寒一脸微妙地看向林岚和凤缕衣,后二者则面面相觑,百思不解。
忽然,萧送寒摇了一下手中没有铜舌的招魂铃长眠,自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可林岚突然间如遭重创,双手捂上脑袋,张开口呼吸急促,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喂,你怎么……”
凤缕衣下意识将人扶住,可隐约间却见熟悉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惨白诡异的笑脸,凤缕衣一惊,连忙撒了手,萧送寒再度摇动长眠,少年站立不稳,跌在地上低低地呻吟了两声,但听在两人耳中却像是尖锐的嘲笑。
萧送寒目光一冷,不顾一切地摇动长眠,凤缕衣一把压下他的手掌,目光惊怒,“继续下去凌寒会撑不住的!”
“一个不明来路的人罢了,与鬼修为战,哪有不付出牺牲的!”萧送寒一改往日的热情,威严冷厉。
凤缕衣没有与他逞口舌之争,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堂中响起,萧送寒脑袋微偏,一手还拿着招魂铃长眠僵硬在原地,凤缕衣则已经抱起了林岚向宅邸外而去,“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我带他去我那儿休息。”
……
“疯王,疯王你看,怎么样?”
分魂在钱越的吵闹中缓缓苏醒,看到了脚下的阵法,参照的是他的符纸,不过钱越以神魂灵器替代,灵器上被刻上阵法,虽然不复杂,但再度练成一个较大的阵法时,分魂能够感受到其对自身隐隐的针对。
“不过如此。”
分魂懒懒散散的模样让钱越顿时泄了一大半的气,可他不知分魂实际想的却是,钱越作为御灵宗的弟子未免也太埋没了他的才华,按着这个进度下去,研究出能切实对鬼修造成伤害的阵法指日可待,只是普及和威力还需要好好研究。
“说起来,疯王可有听说过传说中的天地大阵?”
分魂颔首,虽然阵道偏门且入门条件严苛,可在旁门左道中还是居于榜首,正是因为还有无数人憧憬着天地大阵的再现,总有人愿意相信传说,在远古的远古,或许是现实的写照。
“天地大阵整合了两个阵法,一个已经被彻底遗忘,一个名为六合八荒,虽然天地大阵不可重现,但有许多后世的阵法都有参考六合八荒的理念,”钱越自顾自说道,“或许我的阵法威力会很弱,但如果也按照六合八荒的思路来,布下武洲那么大的阵法,会不会日积月累之下,千百年之后,武洲就再也不会有鬼修?”
分魂没有心脏的胸腔内似有什么微微一跳,钱越的野心出乎他意料的大,不过这样的野心倒是符合他御灵宗弟子的身份,分魂似乎是在轻笑,道:“好啊,你且放手去做,不会的,本王教你,阻拦你的,本王帮你清理。”
钱越闻言,似乎突然从自己的野望里回过神来,惊慌之余也意外万分,“可你不是要做万鬼之王吗,若真的帮了我,你会怎么样?”
分魂躺回了禁制中,浅浅地笑了几声,“魂飞魄散……遂我所愿。”
……
富丽堂皇的楼阁内,在一面墙上镶着一块硕大的晶莹剔透的玉石,莹润的玉石映照出屋内的华贵,也映照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身着水蓝色的长袍,晶莹的丝线在长袍上交织出了一道道精美贵气的纹路,衣摆轻轻摇摆间,银丝在灯光下闪烁出宛若湖面的粼粼微光。
那人一头黑发半束,泛着银光的簪子一看也是名贵非常,腰间更是戴了一串价值不菲的玉石,就连系着的长剑,漆黑的剑鞘上也被装点了银色或水蓝的饰物……
“这么一看才有点人样嘛!”一身金色华服的凤缕衣拍了拍林岚的肩头,道。
林岚:“……”那你之前把我当什么了?
“我竟是意外觉得,你这么穿比之前顺眼许多,我说你是不是哪家潜逃的小公子?”凤缕衣凑到林岚面前,微蹙着眉心比划着问道。
林岚唇角微微翘起,俊美之余,妖冶却淡了不少,更似是一位富贵俊逸的少年公子,“你说我像是哪家的?”
“反正不会是萧家,”凤缕衣一把拉起林岚就往外去,“走,带你去给送寒看看!”
一走上大街,林岚就体会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两人并肩而行,一者傲气,一者温谦,但都是俊秀如玉,富贵无双,沿途的行人几乎都会多看上两眼,同时带着敬畏或是向往。
凤缕衣住得地方离萧送寒在霞城的居所不是很远,比起凤缕衣那宛若玉楼金阁般的宅邸,萧送寒的居所从外看来要简单很多,凤缕衣在掉了点漆的朱红大门上叩了几下,可宅邸内一片寂静,根本听不到人声。
林岚迟疑着道:“他该不会……”
“闭嘴!”凤缕衣也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大怒道,更加用力地拍着宅邸的大门。
林岚直到他拍得气息不稳,气急败坏地狠狠踹了朱红色大门一脚,才道:“或许他是去北武了,或者是去萧家了,再或者只是去街上走走。”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昨日的事情?”凤缕衣忽然问道。
林岚迎上他的目光,不躲不闪,“你如果坚持要先去西街找他,我跟你一起去。”
凤缕衣与其对视了几息,最后转过身去,调整了一下呼吸,“如果真的因为我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而出了意外,我会恨自己一辈子,他在哪里都可以,唯独在西街耽搁不起,抱歉要你陪我一同涉险。”
看着凤缕衣慢慢泛红的耳尖,林岚一怔,随后忍俊不禁,不出意外地看到凤缕衣愤怒凶狠的神情,少年不禁笑得更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