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乔桢听得如痴如醉,特别是在扮演崔祁的青衫小生登台后,他更是几乎将手都拍红了。
小皇帝百无聊赖,朝堂就够热闹的了,他不缺这点乐子。
青衫小生嗓音嘹亮,他跳了段剑舞,而后唱道:“本是山间清修客,忽闻魔物出北海,临渊不才提寒英,剑斩楼兰除三害!”
众人纷纷叫好,乔桢声嘶力竭地喝着彩,面色涨红,全然忘记了皇帝秦昭还在身边。
玉环山原本的行走是师门排行第二的薛从,他半年前离开大郑去往极南,于是五师弟就顶了上来。
接替行走的乔桢自记事就在玉环山上,还没能融入大郑,不过他性子豁达,面对一团乱麻的朝局想也不想地闭门谢客了。
下山半年,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官,参与朝会也是哪里有空位就站哪里,想不去便不去。
折子戏多是三五折,《日月错》却有六折,唱了半日也才三折,还有三折要明日再演。乔桢意犹未尽,看到随侍的宦官宫女才想起小皇帝,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素爱曲,陛下莫要介意失礼之处。”
秦昭抿唇笑道:“先生赤子之心。”
“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些回宫吧。”
“多谢先生招待。”
是夜,乔桢守在池塘边等待青莲开放,这花是从琅琊青莲湖移来的,由薛师兄养着,不想他一走,便有了开花的迹象。
青莲乃姬公子残魂所化,剑气无匹,悉心培育了数百年才化解,能容得人上前观赏。
今日乔桢在皇帝处失了礼,晚间的不速之客在他这里失了礼数。
有小贼射了枚瓷丸进来,拆开来是一封信,劝告他莫要多管闲事,离皇帝远些。
看了信,乔桢容色仍是平静,他将瓷丸投了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若是不想僭越,便收敛些。”
月至中天,月色照在他俊秀的面上,合着青莲映出清靡的光,宛如神只。
前来送衣裳的乔伯劝道:“先生,夜深了。”乔桢回过神来,低声问道:“乔伯,我在大郑做了个什么官?”
“是鸿胪寺下道录司。”乔伯面孔抽动,感情做了半年官,他这位主家还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乔桢哦了一声:“好,我得了空去鸿胪寺看看。”
翌日,乔桢匆匆用了早膳便赶往胜天楼,却见小皇帝已经等在了那里,笑着道:“乔先生,又见面了。”
“陛下也爱戏么?”乔桢坐了下来,“胜天楼玄门戏不多,唯有这《日月错》热闹,若论凄绝,还当属久不登台的《旧绫罗》,那高七娘演得好极了,三郎也不错,可惜唱了两折便没了下文,钓得人心痒难耐。”
秦昭讪笑两声,是他下旨大郑境内不许演《旧绫罗》,毕竟任谁也不想看自己母亲和舅父的不伦之情。
《旧绫罗》的戏本和戏服都被销毁,太后悄悄留了一份,时时翻阅,将那本子都翻卷了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