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宋兵阵仗千千里,释教因然万万层。
悟性成天弘佛法,完颜一力破儒僧。
九山八海为周界,无数邙河也有能。
老将坚军长胜利,英雄迟暮可仙升。
话说孙琪一彪人马连失三个弟兄,不知如何是好。当下有人献计,众人看时,正是梅玉。梅玉道:“斗将不敌,可以斗阵,我有一阵,名唤九山八海阵,乃贫僧参禅佛法所悟,如今正好用了。”孙琪闻听大喜,便命梅玉每日演练军士,定时布下此阵。梅玉领命,令众将士每日演练,不敢懈怠。是日,梅玉阵法大成,告知孙琪,便一众就来太原府城外摆下大阵,就来叫门。早有小校报道:“宋军在城外摆个怪阵,正在门前叫嚣哩。”完颜宗翰闻言,便引众将都到城墙上观望。正是一个怪阵,如何见得?但见:
圆圆圈圈四方前,叠叠层层十面边。
数万兜鍪分八海,一行马匹九山全。
当下数来,人马分了九环,且看这第一圈这队人马,看得都是玄盔玄甲,黑袍黑马,前面一把引军黑旗。那把旗招展动处,正北方涌出一员大将,怎生结束?但见:
穿戴乌油亮甲衣,玄袍抹额共纷飞。
雕鞍稳跨磨纨绔,巨斧锋芒断日晖。
黄脸唇红须似墨,胸宽体阔胆心肥。
玄旗招展半天夜,正按轮山铁板围。
号旗上写的分明:“西路军先锋使唐斌”。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文仲容,西边是乜恭。三员大将手搦兵器,都骑黑马,立于阵前。正和铁围之山。第二圈一队人马尽是白旗,白甲白袍,白缨白马。前面一把引军白旗。那把旗招展动处,正北方涌出一员大将,怎生打扮?但见:
墨染须眉目似鸷,双锋乱舞剑如翅。
穿连铠甲吞环兽,手巧心灵堪一试。
彩凤攀肩骑骏马,护身战袄绣花芘。
青云舞动旌旗近,正按高山神象鼻。
号旗上写得分明:“西路军指挥使冷恭”。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张道原,西边是邢政。三员大将手搦兵器,都骑白马,立于阵前。正和象鼻之山。第三圈一队人马尽是黄旗,黄甲黄袍,黄缨黄马。前面一把引军黄旗。那把旗招展动处,正北方涌出一员大将,怎生结束?但见:
飞沙滚滚漫狼烟,杀气腾腾染满天。
铁甲涂金光闪闪,钢枪抹黑冷旋旋。
英雄胯下骑骠马,好汉双肩落硬拳。
一簇旗幡飘御土,正按山刃主持边。
号旗上写的分明:“西路军先锋使唐猛”。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卞祥,西边是金节。三员大将手搦兵器,都骑黄马,立于阵前。正和持边之山。第四圈一簇人马尽是赤旗,红甲红袍,红缨红马。前面一把引军红旗。那把旗招展动处,正北方涌出一员大将,怎生打扮?但见:
赤炭嘶风马逞凶,强弓硬弩势从龙。
红兜火箭腰间系,手搦狼牙宝剑锋。
戟似长虹随铁甲,颜如紫色气填胸。
披袍绛色彩旗动,正按群山马耳峰。
号旗上写得分明:“西路军指挥副使贺从龙”。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白钦,西边是景德。三员大将手持兵器,都骑红马,立于阵前。正和马耳之山。第五圈一队军马,青旗青甲,青缨青马。前面一把引军青旗。那把旗招展动处,捧出一员大将,怎生结束?但见:
凤嘴钢刀更好战,流星快马不曾倦。
剑眉星目抚髯口,会挽雕弓射巧燕。
束甲平胸腰腿壮,圈盔尺玉彩云练。
青旗青甲青云动,正按岩山曰善见。
号旗上写得分明:“飞龙大将刘赟”。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张威,西边是郭世广。手扶兵器,都骑青马,立于阵前。正和善见之山。第六圈一队军马,紫旗紫甲,紫缨彩马。前面一把引军紫旗。那把旗招展动处,捧出一员大将,怎生打扮?但见:
纵马文臣亦有知,书生舞剑晓评诗。
鱼鳞软甲袍中隐,卷发云冠袖彩姿。
陷敌冲锋挥令箭,排兵布阵是军师。
盔旗紫气东来色,正据乾坤双手持。
号旗上写得分明:“西路军军师徐槐”。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章骋,西边是梨繁花。三员文武人马手持兵器,都骑战马,立于阵前。正和双持之山。第七圈一队军马,皂旗青甲。前面一把引军绣旗,那把旗招展动处,捧出一员大将,怎生结束?但见:
虎坐雕鞍胆气昂,弯弓插箭鬼神慌。
朱缨银盖遮刀面,绒缕金铃贴马旁。
盔顶穰花红错落,甲穿柳叶翠遮藏。
皂旗青甲烟云内,东北天山守艮方。
号旗上写得分明:“飞熊大将徐方”。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贝应夔,西边是汤逢士。三员大将手持兵器,都骑战马,立于阵前。正和自在之山。第八圈一队军马,白旗黑甲。前面一把引军旗,上面金销乾卦,下绣飞虎。那把旗招展动处,捧出一员大将,怎生打扮?但见:
雕鞍玉勒马嘶风,介胄棱层黑雾蒙。
豹尾壶中银镞箭,飞鱼袋内铁胎弓。
甲边翠缕穿双凤,刀面金花嵌小龙。
一簇白旗飘黑甲,天门西北是乾宫。
号旗上写得分明:“西路军副军师祖士远”。东西两员佐将,东边是颜树德,西边是伍应星。三员大将手持兵器,都骑战马,立于阵前。正和空破之山。八圈摆布的铁桶相似,阵门里马军随马队,步军随步队,各持钢刀大斧,阔剑长枪,旗幡齐整,队伍威严。去那八阵中央,只见团团一遭都是杏黄旗。中央阵里,捧出一员上将,怎生披挂?但见:
好汉英雄展略韬,戗金铠甲赭黄袍。
熟铜锣间花腔鼓,立马横枪最胆豪。
舞翅金鹏腾空起,风中蝼蚁岂能逃?
周围绕定黄旗舞,正按须弥佛法高。
那一员将都骑黄马,号旗上写得分明:“西路军都统孙琪”。左右两个和尚,都穿直裰,一个是邓元觉,一个是梅玉。一遭人马尽都是黄旗,黄袍铜甲,黄马黄缨。正和妙高之山。
当时众金将见了大阵,都不知备细,来问完颜希尹,完颜希尹道:“我观汉人书籍众多,亦不曾见过此阵。”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一人哈哈大笑。众人看时,却是那一员汉人将领陆川。完颜希尹问道:“将军何故发笑?”陆川道:“此阵和我汉军刘都统所摆天穹阵极为相似,我可破之。”完颜希尹闻言大喜,便请陆川破阵。陆川道:“需派五员大将,各引精兵分五路入阵,看我令旗行事,层层破开阵势,他那里必败无疑。”完颜宗翰道:“既如此,我亲领四将出马,希尹、陆川就在城上指挥。”当下点了蒲察石家奴、完颜娄室、完颜银术可、完颜药师四员大将出城,前来破阵。
只见五路人马分做东南西北中五路,一起冲入阵中,各自为战。城上陆川令旗东指,东路一军便来冲杀,却只在阵中打转,始终冲不破阵势。陆川西便也挥,西路一军也冲入阵去,不见出来。陆川又来指挥中路,把中间截断。完颜宗翰舞枪拍马,奋力向前杀去。入阵时正迎着唐斌,就来厮斗。当下斗了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完颜宗翰心中焦躁,正急时,忽见两边来人,正是东西两路人马,东边文仲容,西边乜恭。二人都来助战。斗不多时,左右又来金兵,东边完颜银术可,西边完颜药师。文仲容正要回身阻挡,银术可不待他回马,就把滚龙镖打将去。文仲容不曾提防,左眼早着。当下吃痛,抱鞍望阵心便走。唐斌、乜恭二将不敢抵敌,也望阵心走了。此时节,阵心梅玉见状,就来挥动号旗,当时大阵变化无端。金兵被杀得晕头转向,正不知如何是好。
阵里完颜宗翰见势不妙,想要退兵,才觉退路已被截断。城上陆川见阵势变动,挥舞令旗,又把南北两路军涌入阵中。陆川忽然高呼:“金军听令,向西北角突围!”完颜宗翰见状听的真切,立即率部向西北角杀去。第二圈西边正是邢政守把,见大军都到,也不抵敌,往东变阵,转出第三圈守将金节来。金节手提长枪,便来抵住完颜宗翰。两个斗不数合,金节力怯,回马便走。完颜宗翰一心要破阵,不顾金节,纵马冲阵。只见那边贺从龙早到,一枪拦着完颜宗翰。完颜宗翰虚晃一枪,卖个破绽走了。后面完颜药师就来抵敌贺从龙,两个大战十余合,完颜药师一刀劈断贺从龙手中长枪。贺从龙大惊,不敢匹敌,回马便走。
当下甚么九山八海阵,早被金军冲烂,没了阵势,宋军乱作一团。陆川见阵势破了,就把旌旗一挥,金军兵分五路转投回来,又入阵中。第五圈刘赟见状,便来抵住金军,正好与蒲察石家奴厮杀。两个斗了四十余合,不分胜负。刘赟见不能速胜,便卖个破绽,放石家奴入怀里来。见石家奴军器到了跟前,把腰身一斜闪过,提刀便砍。石家奴大惊,也学刘赟扭腰作态,只是身迟,左肩直被刘赟提刀砍断。石家奴失了左臂,怎敢抵敌?回马便走。完颜宗翰见石家奴受伤,心下大怒,就来与刘赟缠斗。
再说第六圈徐槐见前面五圈都乱作一团,就来收拢军士,四面抵挡。左右章骋、梨繁花夫妇忙来护持。斗不多时,梨繁花眼尖,望见那里刘赟与完颜宗翰对敌,似有败势,便道:“我这去助刘将军一臂之力。”驱马便赶完颜宗翰。完颜宗翰见状,瞥了刘赟,直奔梨繁花。两个斗不过五合,梨繁花力怯,回马便走。完颜宗翰放马来追,正要追上,梨繁花便使个回马枪,来刺完颜宗翰。完颜宗翰早有预备,提枪挑开那枪,反手来刺。梨繁花哪里预料,当即被刺落马下。章骋见死了妻子,心下大怒,提枪来杀仇人。还未近身,刺斜里完颜娄室出马拦着,两个又斗三五合。章骋不敌,正要回马走时,后面银术可滚龙镖早到,直穿章骋咽喉,当即毙命。可怜一对忠义夫妻,却死在金人手下。有诗叹道:
情深伉俪可褒嘉,不让须眉梨繁花。
妇唱夫随同进退,结忠尽义葬黄沙。
刘赟自知不敌,也不敢追,只来与徐槐会合。徐槐道:“且收拢前面军马,再回身杀敌。”刘赟认理,又去寻唐斌、冷恭、唐猛、贺从龙四部,不必絮繁。
再说完颜宗翰瞥了刘赟,引军从西北角直往东南,要杀阵心。当时第六圈徐方见前面大乱,不敢出阵,只把军马收拢。正收拢间,完颜药师早到,却不与大将厮杀,只把兵马席卷来。四下里喊杀声一片,残肢遍地,血流成河。不一时便冲破一阵。徐方见状,望刺斜便走。本阵里孙琪见阵势大乱,忙问梅玉道:“和尚,这该如何是好?”梅玉道:“莫慌,且容我再变阵。”当下又把祖士远一军左右分开,就把邓元觉一彪步军露出来。当下邓元觉引步兵冲杀,正抵住完颜药师兵马。
只见邓元觉手持禅杖,如猛虎下山般冲入金兵,左冲右突,金兵被杀得人仰马翻。完颜药师见状,亲自提刀上前迎战,两人大战二十余合。那邓元觉武艺高强,力大无穷,禅杖挥舞虎虎生风。完颜药师虽刀法精湛,却渐渐落入下风。二人正斗此时,本阵里梅玉道:“将军自领本军杀出,我去收拢军士。”孙琪便引军杀出。梅玉自去收拢宋军将士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金兵顿时陷入包围之中。军士用力,将领用心,当时扭转局势。金兵这才死伤惨重,纷纷四散而走。
城上陆川见阵不是阵,形不成形,无从指挥,只得观望。却见两军乱斗,完颜宗望冲突不出。完颜希尹便道:“将军守把城池,我去助阵则个。”陆川却道:“还是监军守把城池,我去最好。”完颜希尹认理。陆川这才引一队汉军出城。那里冷恭见城里又出一军,忙喊道:“贼军援兵到了,回身杀敌。”当下唐斌、唐猛两员大将回身,正要抵住来人。却见陆川不从正面来,引军望刺斜去。众人见状不解,只有徐槐大彻大悟,把话说来。正是:自古战争最血腥,从来英雄死沙场。不知徐槐说了甚么,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