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文很正式的对苏子说:“那我能和你谈谈吗?”
外公要和苏云庭谈谈薄文和苏子的婚事,薄文的心里有幸福有期待有惶恐有不安,似乎无数的未知一起萦绕在他的心头,他不得不逼迫自己找苏子谈谈。是啊!他要在外公和苏云庭会面之前,和苏子谈谈,敞开心扉的谈谈。因为,他们就要生活在一起了,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子看着薄文严肃的表情,乐了:“谈什么?这么严肃?不会是让我为你报仇吧?”
薄文倒了两杯咖啡,很郑重的坐下来,苏子看着薄文,有些好笑,也坐下来,为缓解凝重的气氛,苏子笑着说:“咖啡不错。”
苏子抿了一小口,握着杯子,看着薄文。
薄文:“我和任何人说话都不是很多,包括我的家人,更没有和任何人很正式的面对面的聊过天,也因此没有朋友。外公、小姨、妈妈觉得我好,是因为我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包容我,是因为我有一个那么固执己见、心胸狭隘的父亲。也因为我有一个让全家人都不待见的父亲,父亲又因为和外公争夺我的抚养权,引发外婆离世,闹得和母亲关系不和。母亲以往的隐忍、迁就就变得沉默、敏感、消极抵抗,她之所以没有和父亲彻底决裂,是因为顾及了我的存在,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还是顾及她大学教授的形象,不得而知。殊不知,这样貌合神离的家庭氛围,令人压抑、逼仄、神经紧张而不得舒展。我的脑海中不时的浮现鲁迅先生的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薄文露出一丝苦笑,苏子握住了他的手。她知道:他这是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揭开伤疤,将自己的伤口鲜血淋漓的呈现在自己眼前,却还要咬牙忍着疼痛向自己交底、交心。
薄文:“高中毕业,同学们互相在留言本留言,我的同学竟然在我的本子上写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他们看到的我,是低调、谦和、礼貌、周到的表象,他们不知道我的原生家庭给了我谨小慎微、自卑懦弱的内在。”
薄文叹了一口气,苏子拍了拍他的手背。
薄文:“我陷入一种无声的自我的世界,我有很多爱好:围棋、钢琴,健身,喝咖啡,热爱花草、盆景,看似我特别热爱生活,事实上,我用另一种方式封闭了我自己。我能够打棋谱、复盘一整天,如果妈妈不叫我吃饭的话。我陶醉在莫扎特的钢琴曲里,不能自拔,很大一部分人为了学钢琴而学钢琴,而我,琴声流过,我一下子就能听出来那里的快乐抑或哀伤……很多时候,一曲未完,我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健身是我对自己最为残酷的惩罚,在我睡不着觉的时候,我疯狂的健身,累的虚脱、昏睡过去,我用了治疗抑郁症的方法,让自己忙、累起来。喝咖啡,是我在身心俱疲的时候,给自己的犒赏。我怜惜着每一棵花草、树木、小鸟,我担心它们喝不上水,害怕它们无端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