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慕青猜测叶思灼给他的药大概是某种肌肉松弛剂。

    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反抗的力气，镇定下来，一并带来疲惫的副作用，昏昏欲睡，但并不会影响人的正常五感。

    并且随着时间的增加，药效会逐渐减弱。

    在甘甜进入房间之前，叶慕青已经好了许多。

    他的状态类似在做一场很表面的梦，能听到并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还没醒过来。

    在梦中他发出声音喊了甘甜，但甘甜没理他。

    在梦外她在因为另一个男人出声。

    化妆间的光线真好啊，叶慕青闭上眼。

    化妆间的位置在与宴会厅相背的另一侧，是他特地选的，这里采光最好，位于酒店高位，落地窗外有一大片草坪，再远处是酒店的人造景观。

    能通过自然景观的错落隔绝视线，保护隐私。

    对于富人来说，保护隐私的方式不是只有竖起高墙一种，还有拉开绝对的距离。

    落地窗的窗体是特制的，可以根据用户需求调整不同的状态，分别是透光、单面和白色磨砂。

    现在的状态……应该是磨砂。

    原本是单面的，里头能看到外面的风景，但外头看不到里头。

    可甘甜化妆的时候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太古怪了，总觉得远处的人能看到她，把玻璃更换成磨砂。

    磨砂足够透光，但朦朦胧胧的，对于化妆来说，亮度不太够。

    所以化妆师打开了屋内的全部灯光。

    这些光没有人关上，依然还开着，亮堂堂地照亮屋里的一切。

    所有都毫无遮掩的、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叶慕青的眼睛里。

    她今日的礼服是他选的，一件白色薄纱款的高定长裙，长度遮住了脚踝。

    甘甜穿上的时候开心地对着镜子转了两个圈夸他眼光好，但又对这个长度表示出了一些担心。

    “感觉穿上鞋子会踩到。”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表情，秀气的眉心蹙起来，语气自带一点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娇。

    叶慕青仔细看她几秒，“那给你换一双鞋？”

    “不要！”她举起那双细跟红底的水晶鞋可怜地看他，好像他是要抢走她宝贝鞋子的坏人，“它太漂亮了，如果我不穿她选择别的鞋子，它肯定会独自一双鞋在化妆间偷偷哭泣的。”

    甘甜甚少用这种语气与他玩笑，对待亲密玩伴、兄长或是爱人，总之是亲近的人，叶慕青没什么经验，木讷地僵在原地，脸上表情也忘了。

    甘甜兀自换上鞋，四平八稳地走了两圈，放心下来。回头看到他的表情，猛地凑近，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嘴角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你是不是被我刚刚装可爱恶心到了？”

    叶慕青连拉开距离都忘记了，视线只盯着眼前她张合的红润唇瓣，脑子空了两秒，“什么？”

    什么？

    他什么都听不清。

    甘甜现在看起来并不苦恼了，因为终于不用担心裙子和高跟鞋交缠在一起，它们相距很远。

    裙子在门边。

    高跟鞋依然在甘甜翘起的脚上，只是一只，被细细的绳子挂在绷紧的足弓上，另一只早已先一步跌落到地上。

    怎么会是廉肃？

    叶慕青的眼睛睁开又闭上，睁开又闭上，像是某种残酷的刑罚。他不知道该不该看，但不看声音也会闯入他的耳朵。

    所以他迫切地思考起这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

    无论是与他的未婚妻相恋，还是今日旁若无人地肆意偷欢。

    都不是他印象里的廉肃会做的事。

    到底是什么让廉肃做出这么出人意料的事？是爱吗？

    他也爱甘甜。

    高跟鞋还是落到了地上，吸引柜子里的人再次抬眼去看。

    她像一块舒展陈列的玉，剔透白净。

    叶慕青再闭不上眼，细细看过去，看到白玉上称不上瑕疵的纹路。

    飘忽的、从廉肃身上复制下来一般的波浪纹路。

    她怎么会有和廉肃一样的禁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