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力还不错、擅长长跑不擅长网球的方诩同学。

    和擅长羽毛球没打过网球，但很好奇的甘甜同学。

    鬼鬼祟祟地混进网球场。

    方诩蹭过很多专业课，还是第一次蹭体育课，他下意识地往前排走，被甘甜拉住。

    “低调。”她嘘了一下。

    学会基本的握拍、挥拍和计分规则，两人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一场菜鸡互啄。

    大部分的体育运动，在新手时期，最容易感受到简单的乐趣。

    击中球开心，没击中也开心，挥拍姿势正确开心、错误也开心。

    方诩并不是谦虚，他确实不擅长，姿势很好笑，姿势张牙舞爪。甘甜每次抬头看到他，就条件反射地忍不住想笑。

    她一笑，方诩也想笑，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笑，但就是笑得停不下来，笑得他能听见自己连续不断的笑声。

    乐极生悲，看起来太快乐会吸引来上班上得很不快乐的老师。

    “这两位同学，姿势太难看了啊，不优雅。”老师站在网边给他们示范，一脸嫌弃，“好好练，我记住你们了，下节课我检查。”

    方诩止住笑容，严肃地点头，一本地认错，“知道了老师。”

    有人发现他们不是班级的学生，小声提醒老师。甘甜和方诩对视一眼，把球拍放在场边，一溜烟儿跑了。

    “一起蹭课、一起逃课，”方诩回头，“附赠的约会项目。”

    甘甜点头，气喘吁吁地对他挥手，“跑不动了，停吧，不会追上来的。”

    方诩脚步一顿，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甘甜的手腕，沉默地放开。

    “接下来是，”甘甜想了想，“食堂吃饭。”

    方诩看了眼不远处的建筑，眼皮跳了跳：“前面的食堂不太好吃，远一点的食堂比较好吃。”

    甘甜眼睛发亮，“就前面那个吧，什么最难吃？”

    “炸酱面。”方诩皱眉形容，“味道很奇怪。”

    按他室友的话，像黏糊糊的大鼻涕。

    “我以为对于你们这种学霸，吃什么都差不多呢。”甘甜调侃他，“面无表情地吃完饭，速战速决，然后转身进实验室继续课题。”

    “事实上，学习不会让味觉消失，”方诩认真地跟她解释，往前走，“也有那样的时候，脑子里想事情，就会不太记得嘴里吃了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唯独吃这家的炸酱面，脑子里不管在想什么，都能马上被‘难吃’冲散。”

    五点多，食堂的人逐渐多起来。

    方诩伸手挡了一下甘甜，看手机的男生撞到他的胳膊，不好意思地道歉。

    方诩冲他颔首，“没事。”

    炸酱面不难找，排队人数最少的窗口就是，甘甜兴致盎然地快步冲过去，冲慢吞吞踱步的方旭挥手。

    看他还是那么慢，干脆跑回来把他拉过来。

    “别想跑。”甘甜小声说。

    “想好了？”方诩不喜欢浪费食物。

    甘甜做好准备，“点一份小碗尝尝吧，我实在是好奇，能有多难吃。”

    方诩尊重，“那你去找位置，我去买。”

    坦白来说，炸酱面的卖相不错，胡萝卜丝、黄瓜丝还有豆芽，一点葱花和香菜。

    正不正宗甘甜不清楚，但看起来应该是不难吃的。

    方诩拌好放在她面前，拆开一双筷子，“你先吃。”

    甘甜挑了一口出来，没有咬断，囫囵地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大口吞下，放下筷子。

    半天说不出一句评价。

    方诩：“怎么样？”

    甘甜没说话，眼神示意他自己尝。

    方诩拿过筷子，挑了一口，嚼了一下，吞下去，沉沉吐出口气。

    他感叹：“进化了。”

    甘甜瞪大眼：“这么难吃还是进化了的？”

    方诩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又挑起一口：“进化的更难吃了。”

    甘甜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新拆了双筷子，“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方诩再挑起一口：“你不是刚吃过？”

    “看你吃的很香，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了，”甘甜挑起一筷子，嚼了两口，“还……yue……挺——”

    方诩扬眉，“？”

    “难吃的哈。”甘甜硬着头皮咽下，又夹起一筷子。

    两人艰难地分食完一碗面，恶心地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拎着柠檬水，去完成下一项。

    去操场看日落。

    暮色四合，主席台附近的看台上坐着不少人。跑道上田径生在训练，围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

    对面的看台上有几个男生在搭架子，旁边放着几个黑色的包，方诩往那边看了好几眼。

    “学校的乐队，”甘甜咽下嘴里的柠檬水，根据经验答，“社团晚上会在这里表演节目，那个架子看起来应该是架架子鼓或者电子琴的。”

    她好奇，“你晚上没来过吗？”

    “来过，这里是距离实验室最近的食堂，偶尔会从这条路走，但不太会注意这些事情。”

    方诩的人生是直线的，他站在起点，终点一直就在眼前。他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每一程的终点都按时抵达。

    从不浪费时间注意周围的风景。

    他没有不快乐，他的父母很开明，终点的制定者是他本人。准时抵达每一程，对他来说即是快乐。

    “很无聊是不是？”甘甜双手撑在身后，抬头看着低悬的太阳，一时半刻还没有要下落的意思，“对你来说，应该还是实验室更有意思。”

    方诩摇头，片刻又点了下头，十分诚实，“今天很有意思，也很开心。但对我来说，可以这样过一天，每天都这样的话，应该会有一些没意思。”

    甘甜笑了下，冲漫天霞光扬了扬下巴，“你的约会流程结束了吧？早点离开房间，你就能继续回去做实验了。”

    方诩坐直，搭在膝盖处的手无意识地轻点两下，“离开后，你呢？”

    甘甜想了想，理所当然地回答：“就像你回到你的轨道上一样，我也回到我的轨道上。”

    “……”

    方诩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指腹蹭过他拿笔划掉的最后一行。

    ——在夕阳落下的时候，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