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很想现在就直接杀了他,但自己如今在范知易面前是个正道人士,不可这么做,更何况,就这样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秉南冬压抑着怒气看着范知易,差一点,差一点他又要让范知易受伤了。这人真的是一刻也不能不看着,就应该绑着,捆着,锁在身边,每时每刻都见到才安全。
范知易有些心虚地看着只是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看的秉南冬,张了张嘴却不知怎么的,又闭了闭,最终只道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是他自以为是了,以为万无一失,却低估了范知易对他的防备。
范知易听此抬头看他,刚好对上了秉南冬的眼睛,这目光包含的情绪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于是又将头低了下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个混在我们之中的鬼,我用你给的符咒杀了。”
秉南冬听此,想了想,叹了口气,然后抬手,范知易以为自己把男主惹急了,对方要杀了自己,害怕得使劲闭了闭眼,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发顶被人轻柔地揉了揉。
“我很担心你,对不起。”
范知易有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男主……跟他说对不起,这又是什么心理?不过如果不是男主的话,自己倒是也不会这么倒霉。
发顶传来的感觉很奇妙,范知易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珍重地揉过脑袋,而且他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这样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好在秉南冬很快就收回了手,对其余两个同样满身是伤狼狈不堪的修士道:“你们刚刚也见到了,易知凡杀了一直潜伏在我们之中的恶鬼,还有一个也被我们联手制服了。现在第七日要来了,来时路上看到有许多鬼在朝这里聚集,所以得赶紧找到其他人,这里布置的阵法估计抵挡不住。”
“他们都在房间里,被范公子下了迷药。”范知易提醒道。
那两人看向秉南冬,询问秉南冬的意思,看来是已经十分信任秉南冬了。
秉南冬道:“去吧。”那两人这才走。
范知易朝着小院门口又看了看,出去的修士很多,但是回来的怎么会只有他们三个:“你们出什么事了吗?”
“遇到了鬼潮,只有我们三个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您就吹吧。范知易在心里想着,至于男主为什么会留下那两个人,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了。
白白友情提醒:“第七日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了。”
范知易一听,非常担心:“小满、高大和高小他们还在外面,他们并不知道第七日的事情。”
秉南冬见他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心里就火大,这人能不能多顾一顾自己,当即便拉着范知易走到了小院的门口,在他身上一拍,渡了一层结界:“往西边走,一直走。”
“为什么?”
秉南冬只是道:“走,不要回头。”
“高大……”
“赶紧走!”秉南冬轻轻而不容抗拒地推了范知易一把,将范知易推出门外。
范知易与他对视僵持着,问白白:“他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要我走?是不是又想看我被鬼追杀?”
“宿主,鬼物全部都在往这里来,西边相对来说鬼物较少。”一幅地图展示在范知易的脑海中,红色的是鬼物,蓝色的是人,鬼物的数量简直庞大。
范知易:“……男主这是什么意思?”
“走吧,宿主。”
范知易看了范公子和其余人一眼,又看了看男主,下定决心按照秉南冬说的去做。
他回过头往后看,秉南冬仍旧站在那里,看不清神情了,但范知易觉得他的目光肯定一直牢牢地锁定在自己身上,便握紧了匕首,快步向着西边跑去。
直到完全看不见范知易了,秉南冬这才重新看向范公子,扬起了一抹嘲讽的笑,目光中却全无笑意。他一招手,熊熊烈火从范公子所站的地面升起,整个院子里回荡着惨叫声,风再一吹,什么范公子,什么大阵都没有了。
林太隐从一直躲着的角落显出身形:“教主好大的火气。”
“让林珏婉出来。”
林太隐站直了身子,将抱在胸前的手放下,面上神色不复刚才的不着调,沉声道:“教主。”
“跟着他。”这里的他,自然是范知易。
林珏婉没有多问,只回了一句:“是。”
做好了这一切,秉南冬掀起袖口,原本那里只剩下一个角的七芒星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个诅咒本就无解,秉南冬当时把它渡到了自己的身上,下咒的人恶毒,七日一到,中诅咒的人会和下咒的人交换命数,并且灵魂消亡,只剩下一句空壳,如果下咒的人死,那么中咒的人也会死亡。不过可惜如今受诅咒的是他,他早就死过无数次了,死亡对他来说,是最不值得恐惧的事情。
曾经黑暗的日子里,他也怨过为什么范知易走的时候不把他也一并带走了,可是现在他们都活着重逢了,秉南冬便开始庆幸,幸好他死不了。
秉南冬一步步走回所有人都在的房间,合上了门。
范知易一路上与那些鬼擦肩而过,除了觉得他们面目可憎一些外,倒是没有别的影响,这些鬼好像都看不见他一般,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这自然也是范知易最希望见到的,只是男主让他一直往西,他心中总觉不安,问白白肯定也是一问三不知。
就这么不知道走了多久,范知易开始疑惑这个宅子往西边的路有这么长吗?
从白白口中得知自己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范知易有些累,周围的雾气像是有意识一样,偏偏把中间那条范知易要走的路留了出来,颇有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两侧的景象从白雾中透出一些黑,却是叫人不敢深究。
风呜呜地刮过,跟有人在耳边鬼哭狼嚎一样。
范知易将自己缩成一团,他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卡在这路中间,走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想,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
可恶,那灯笼忘在了之前的房间里。范知易叹了口气,哆哆嗦嗦往前走。
这具身子实在是太弱不禁风了,现如今已经到了走几步喘几步的地步,不过幸好没有突然发病,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范知易弓着身子,几乎要累成狗了,也还是看不到道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