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的眉眼都耷拉着,身上无端笼罩着一股阴霾。
但他没表现出来,嘴角勾着牵强的笑意。
“宝宝……”他拖长尾音,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莫莫嘴角紧抿,“怎么了?”
“我吃饱了,先上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你多吃点。”
“好。”
“宝宝会生气吗?”
“生什么气?”
“我去处理那个攻击防御系统的人。”
“我为什么会生气?”
“不知道。”
“那我就不会生气。”
“好吧。”南煦垂下眼眸,站起身,“那我先上去了。”
“嗯。”
南煦走到门口,不死心地回头,“如果抓到那个人的话,宝宝希望我怎么惩罚他?”
“那是你的事情。”莫莫的语气有些冷了。
南煦喉间一梗,憋闷地开口,“那说好了,无论怎么惩罚,宝宝都不要插手。”
“嗯。”
咔哒。
南煦走了,门关了。
莫莫紧绷的身子松懈不少。
刚才的每一次对话,都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漆黑的瞳孔不安地震颤。
南煦每个问题都藏着深意。
像是揣着答案来问问题的。
莫莫盯着南煦身前那碗没怎么动过的粥,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有能力攻击防御系统的人,只有温新。
可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知情的模样。
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毕竟南煦也很聪明的。
她只要露出一点不对劲,南煦就能察觉到。
尤其是现在这么敏感的时期。
他连一个手机壳后面的照片都要探究一番,更别说她明显地去关注别人。
而且,听南煦的意思,他似乎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否则,也不可能反复询问她会不会生气。
她心底涌起一抹烦躁。
想到昨天去后院时,张医生在她手里塞的纸条。
上面写着明天下午三点,张医生会带着她去后院,温新的人会在那里接应她。
她原本以为这次应该能出去了。
可刚刚南煦的表现又让她不确定了。
望着眼前丰盛的早餐,她也没了食欲。
——
书房。
严楼将平板递给南煦。
“二少爷,温新说想见您一面,最好尽快。”
南煦点开视频,透过屏幕,和里面的温新视线相对。
“他还有说其他的吗?”
“没有了。”严楼眉心微皱,“我们的人和他说了,有什么事直接说,我们会传达给您。”
“但他不肯,坚持要和您面对面交谈。”
“还说……”严楼有些迟疑。
“还说什么?”南煦抬起头,漆黑的视线沉沉地盯着严楼。
严楼咽了咽口水,眼眸微闪,“还说这件事和夫人有关,您要是不去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呵。”南煦嗤笑出声,“他倒是会拿捏我的心思。”
低气压在书房内蔓延。
严楼艰难地喘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您要是觉得他麻烦,我让人用点手段逼他说出来……”
“不用。”南煦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打断严楼,“走吧,现在去。”
“好的……”严楼还以为南煦同意他刚刚的提议,没反应过来,“啊……?”
严楼诧异地重复,“现……现在?”
南煦站起身,将平板扔给严楼,拿了件外套穿上。
“嗯,现在。”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快去快回。”南煦果断地命令。
严楼哑然地望着他如风一般的背影,喃喃道:“是……”
他抱着平板快步跟上。
——
车内。
严楼一边看着前方道路,一边侧眸瞥向副驾驶的南煦。
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
南煦直视着前方道路,语气有些冷,“有什么话就说,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
严楼喉间一梗,嘴角抽了抽,最后瞥了眼南煦。
“您就这么过去,不怕这是温新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南煦面色紧绷,一声不吭。
严楼壮着胆子继续,“万一他还安排了其他人,只等您一离开,就把夫人劫走……”
严楼瞥到南煦的脸色黑如锅底,瞬间噤声。
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又沉重。
严楼只觉得贴身衣料全湿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说出心底的另一个猜测,“就算温新没有后手,夫人也有可能趁着您不在……找机会逃跑啊。”
“夫人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情,还干过不少次呢!”
“闭嘴!”南煦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啪的一声,大掌重重砸在车门。
车身跟着震了震。
严楼跟着车身颤了两颤。
他苦涩地笑了笑,腾出一只手对着紧闭的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车厢内的气氛持续低迷。
严楼歪着头,生无可恋地开车。
心底暗自腹诽,要是回去后,看到夫人没了,二少爷连个哭坟的地方都找不到。
一个小时后。
车停在一个废旧仓库前。
车都还没停稳,南煦就半只脚踏出车外。
严楼吓得心跳突突突的。
他可没忘,南煦这祖宗身上还有重伤没痊愈呢。
就这么顺当地跳车了。
熄火的时候,严楼翻了好几个白眼。
最后在南煦冰冷的目光下,恭敬地垂眸下车。
——
废旧仓库的地下室。
阴冷潮湿的气息,像无孔不入的蛇,恶毒地钻进每个毛孔。
南煦像是感受不到似的,面色如常。
严楼只觉得背脊发凉,还有些重。
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压在他肩头。
一路上,严楼时不时回头,眸色警惕。
“身上痒就去洗。”在严楼第五次回头的时候,南煦不耐地出声。
地下室空荡,南煦的低沉的声音形成回声,更像地狱里索命的低语。
严楼吓得浑身一震,“没……没有……”
南煦走得更快了,严楼有些后悔地望着前方黑黢黢的道路。
早知道要过来,他就不选这么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关温新了。
阿秋!
严楼打了个喷嚏,连忙跟上南煦。
地下室尽头。
温新奄奄一息地歪着头,几乎要从木椅上滑落下来。
南煦打开一旁的灯,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瘆人得慌。
他阴沉沉的表情,在这明灭的灯光下,显得愈发阴鸷可怖。
温新像是感知到灯光,蔫儿嗒嗒地抬头
南煦走上前,一把扯掉捂在他眼睛上的黑布。
温新不适地眯着眼,艰难地掀起眼帘,瞥了眼南煦。
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