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从何而来!竟敢动我主子的东西!”
沈青云瞪大了眼睛:“你们主子的东西?”
“小贼,你看不见我们主子的屋子吗!”那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眼便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青云,“呵,难怪你眼睛蒙着布,原来是瞎了。”
“把你摘的东西交出来!”另一个壮汉出声道。
“这东西生长在这里是天地灵物,要说归属也属自然,再讲先到先得,怎么成你家主子的了?”沈青云喊道。
“哈哈!这皇天之下厚土之上,有什么不是我们主子的东西?”
沈青云一愣,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只看见那屋子形制不凡,没往深了想。
眼见沈晶云被唬住,大汉得意地笑道:“告诉你我们主子是谁也好。不交东西也能死得明白。”
“我们主子可是堂堂平朝三皇子——来……”大汉忽然噤了声,意识到自己差点报了大名犯了大不敬。
皇子……皇子就能随心所欲吗?沈青云这么想着却是没出声,她要真动手,自己特征这么明显,一旦发布通缉令,很快就会被捉拿,更何况她以后也要在皇城混,偏偏就是不能得罪皇家。
“我给……”沈青云给自己留了一个云见雪,从布包里掏出两个上交。
“还有吧。”大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草药,盯着她的布包说道。
“没了。”
随即沈青云脸上被狠狠打了一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头一偏一口血就吐在了地上。
“给皇家交东西要跪下知道吗!”一名大汉踹了沈青云一脚,她正头晕,“扑通”就跪了。
“我就说这包里还有。”大汉拎起布包抖了抖,往沈青云肚子上打了一拳,疼得她眼前一黑。
“哦?这是咸菜馒头?”另一个大汉哈哈一笑,把包里的菜和馒头倒在雪地上,“你们这些贱民也就吃这些吃一辈子了。这珍贵的草药你采回去也是暴殄天物!”
“哈哈哈,还得谢谢你帮我们找到了。”这大汉用力地把沈青云带的两个馒头踩扁,“饶你一命,快磕头谢恩吧。”
似乎是听到外面骚动而来的——看这身服饰大约就是他们口中的三皇子,长得人模狗样的。
“好了,不必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下狠手。”他嗓音温润,但在沈青云听来简直是恶魔的语言,“姑娘,你的眼睛是看不见吗?真是可怜,是本王的手下不知轻重,还请姑娘体谅了。”他朝沈青云假模假样地拜了拜,语气并无歉意。
“姑娘要是不嫌弃也乐意干些活计,可到本王王府……”
“我改主意了。”沈青云缓过神来,站起来,“把草药还给我。”
“大胆!你敢这么对……”
三皇子虚虚伸手拦住大汉:“姑娘可知这草药是甚么?”
即使打得过,和这些人动手也是下策,和皇家起冲突对她绝对不利,反不如编个由头糊弄,沈青云把在心头的怒意强压下去。
“这倒不清楚。”沈青云说,她竭力保持冷静,心生一计作起了揖,“不过草民乃当朝太师李大人所派,来寻这特殊草药,费尽一番心力才难得摘到,王爷轻轻一笑便指挥手下拿走全部,要我如何回去交差。”
她继续道:“殿下是朝中之人,应当比草民更清楚李大人行事风格。大人生性喜怒无常,为得这几株草药派大量人力物力搜寻,好容易找到此地。草民因实力超群侥幸被李大人看重,得此良机领命寻药,若空手而归,依大人脾性,草民定是死路一条。”
“没有药草能回府复命,草民只剩贱命一条敢死敢拼。而王爷千金之躯不得受损,这奇珍草药是还是不还,由王爷自行定夺。”
“草民本想上交给殿下两株,未曾想殿下之手下竟如此咄咄逼人,将药草统统抢光。”沈青云睨着眼看三皇子的脸色,“而下属竟有如此粗暴之举,若不全数归还,复命之时草民也定会如实相告。”
“朝廷党争之激烈草民不知,亦不知晓大人得知殿下有这样的暴戾之举,又会有何心计。”
“殿下常居朝中,如今朝堂之上李大人何等风头更是不必草民提及。草药被摘了还能再长,若因一时得失斤斤计较,殿下今后想在陛下面前再有表现恐怕就难了。”沈青云不卑不亢,平静地说完。
三皇子明显慌了神:“你……你说李太师?”
可惜这大汉不识气氛,只知沈青云言语中隐隐约约透露的不敬,往前踏了两步正要斥责,三皇子连忙拉住他狠狠剜了他一眼。
三皇子咳了咳,立刻换上笑脸,“本王不知姑娘竟是奉李大人之命而来,是本王多有得罪。”他一招手,另一名大汉把云见雪拿给她。
“对我如此不敬,险些造成人命。”沈青云说,“还这样晃晃悠悠交还药草,是没把李大人放在眼里?”她斜睨着那名大汉。
“还不跪下!”三皇子呵斥道。
大汉不服气地瞪了一眼沈青云,跪着双手奉上云见雪。沈青云再不收便不识好歹了,毕竟她也不是李太师派来的人,只和李家控制之下的影卫有一点点关系,和李家的权力机构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三皇子又给了沈晶云十两银子:“本王有失礼数,还望姑娘不要声张……”
“我明白的,三殿下。”沈青云收下了钱,拜了拜又作要磕头样,三皇子连忙扶住:“虚礼而已,罢了罢了。”
“殿下,这……”被他拦住的一名大汉愤愤不平道。
三皇子瞪了他一眼,耳语道:“够了!搞不清来头就抢东西,本王还没来得及治你们罪!李万庭是你们惹得起的吗!”
一行人没得到想要的匆匆离开了。
沈青云扶着脑袋把云见雪包好,擦掉自己嘴边的血,就地坐下了。她把被踩瘪掉的馒头捡回来,一点点掰掉被踩脏的地方,抓起散在地上的咸菜,一口雪一口菜一口冷硬的馒头。
嘴里还有血味,沈青云恍若未觉机械地咀嚼然后吞咽,不知不觉便吃完了。她叠好布包放进袖袋里,手中拎着云见雪,慢慢朝不远处的雪顶悬崖走去,坐在边上。
山很高,远远的都看不见山脚的城镇了,山顶茫茫大雪不断飘落,原来雪下得有这么大吗?
她的运气很好,寻一座山便得草药,也该回去了。
当天晚上,三皇子的王府之中传出了两声惨叫,有的人传是王府里有个下人中了邪,拿着砍刀要砍别人的手臂,不知怎么,仅仅砍断了两个人的手又恢复清醒逃走了,也有人说是那俩断手的壮汉跟三皇子去了卧蟒山,顶撞了山神遭到报复,还有人相信是他们总狐假虎威压榨百姓,作恶多端,神仙都看不下去了亲自来惩罚他们。
不过无论传闻多少,王府既无否认也无承认,这件事被刻意压了下去,不久,再没有人提起这件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