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帝庭?
那是个什么势力?
难道是哪个隐世的古道统?
……
全场沉寂。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人的思维都同步了。他们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知道眼前这些人的来历。
默默地扫视全场,看到这些人族御兽师的反应,白香和墨惜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些人怎么会知道,所谓的神魔帝庭不过是上古时代一个古道统的名字,早已经被岁月湮灭。
在选择启用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多想。
很久很久以前,真正的神魔帝庭就覆灭在她们两个手上。
在她们的小十四出言恳求她们的时候,她们也是顺势一想才想到这个被她们遗忘多年的名字。
不过,由她们缔造的帝庭绝不是当初那个古道统能比的。
这帝庭的一切都是她们的本源神力所化,是由她们创造。
比如说,那些披甲者的原型就是赵扶摇身边的冰甲禁卫,而那些骷髅巨鸟也就只是一种异象。
在白香和墨惜看来,她们不过是在陪自己的弟弟玩游戏,就像是凡人里寻常人家的姐弟那样。
只不过,她们正进行的这场游戏确实是有些特殊。
因为,这场游戏的主题就是向整个人族发起复仇。
三千多年前,她们看到柳梦璃痛苦不堪的样子时,她们也曾觉得这只是因为柳梦璃太过敏感。
可当她们亲眼看到断魂狱的异象投影,她们才理解柳梦璃,才知道自己弟弟到底在经历什么。
她们有多爱她们这个弟弟,她们心底的那份仇恨就有多么深刻,就有多么恐怖,多么难化解。
现在这些才是哪儿到哪儿?
这场复仇之战才刚刚开始。
人族——
每一个跪地祈求上苍折磨她们弟弟的人,那些人……全都该死!
她们发誓一定要讨回公道,不管这个公道需要用多少鲜血铸就。
“呼……呼呼……”
不知不觉间,在场众人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们在畏惧,本能地畏惧白香和墨惜散发的威压。
作为太衍神雀和太劫魔雀这两大雀族的起源始祖,古往今来,她们在雀族一直都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在过去这段时间里,因为回忆过去,她们的情绪正在逐步失控,而情绪失控会让她们无心压制自己。
“呼——”
白香和墨惜同时闭目叹息。
她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呼……”
当这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再度睁开眼睛时,她们又和之前一样,一人圣洁似神,而另一人堕邪似魔。
砰!
砰砰砰——
坠地声不停响起,这还是实力强横的外来者才能享受到的待遇。
那些实力不够的,早在白香和墨惜失控的瞬间就被压成灰烬了。
“吼!”
一人高举古朴玉牌,令他座下的白纹黑虎发出震天怒吼,提起磅礴的灵力想要反抗这种威压。
可下一刻,这人就连同他的御兽一起炸成灰烬,被惊现在他身边的白色神纹吞了个一干二净。
“这……这……”
见此情景,落地而不死的人纷纷愣在原地,只知道喃喃自语,完全是一副已经被吓傻的样子。
他们知道,那骑乘着白纹黑虎御兽的人是一位杀道道徒,其杀力之盛甚至都能媲美半步道主。
而且那个人手里的玉牌还是道主境强者亲赐的信物,可以让持有者使出超越自身境界的杀招。
这样的存在,在他们这些先行的探路者之中已经可以算是绝顶,能轻易碾压他们中的很多人。
可这样的人竟会顷刻灭亡。
那两个女子得有多么恐怖?
他们想不明白,也不敢想。
“姐姐——”
小娃娃怯生生地发出呼唤,冲白香张开双臂,然后就被她以极其轻柔的动作抱起。
白香低头,用自己的脸颊去触碰怀里这个小娃娃的脸颊,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抚他。
她很悲怆。
她的心情极为复杂。
三千多年的时间悄然过去,就连那些曾经仇恨她弟弟的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他终于得以回到雀族,这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他也一直都被天意针对。
他本该以完美之姿复活。
但那场劫也随着他一起出现,要为他、为雀族带来终极毁灭。也是那时,狼羊双灵吟诵不死不灭经。
因为它们的经文,赵扶摇才陷入那种不生不死的状态,天道法则竟将那样的他认定成彻底消亡之人。
所以那场劫才会违背天意,没有继续演化,最终以奇迹般的形式终止下来,让天意都为此倍感无奈。
这之后,他渐渐看清自己。
那种状态固然能避免大劫,却也让他被天道、大道这两种不同的法则限制,无法正常修行。
看清这些联系以后,他暗暗下定决心,不想浪费狼羊双灵为他争取的时间,要解决所有事。
他做出选择,要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奔向未来,把他的本体当成起源,分化出两具道身。
现如今,陪伴在她们姐妹身边的小娃娃就是化身之一,背负着他作为‘赵扶摇’的一切。
她和墨惜都知道,这个他会逐渐封印他自己的所有记忆,要像当初那样慢慢摸索一条新路。
因此,他表现出的胆怯等一切情绪都不是刻意而为之。
他是真的在惧怕。就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惧怕……
这样想着。
一滴清泪自白香脸上滑落,她想起了赵扶摇前半生的那些经历。重新来过,他能坚持到怎样的境地?
她又不是没看过他祭拜阿柔母神时的样子,就算他把他那种让人窒息的绝望掩饰地再好也没什么用。
痛苦就是痛苦。
伪装掩盖不了什么。
“姐姐不哭。”
小娃娃伸手帮白香拭去脸上的泪痕。圣洁似神的女子低头看去,只看到他眸光忽明忽暗,变幻不断。
她知道,那就是人的记忆被逐步封存的征兆。就像那些将死之人会回光返照一样,是一种正常现象。
“啊——”
眼看白香和墨惜都没动手,落地的那些人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先后奔逃,想为他们自己谋得生机。
白香与墨惜无言,但后者却是缓缓抬手,用魔力凝炼一杆骨矛,大有一种要将这些人全杀尽的意思。
这时候——
“姐姐。”
“哎。”
“杀……杀光他们。”
说完最后一句话,小娃娃眼底最后一点光华也消散了。
自此,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智慧。
簌!
墨惜以雷霆之势掷出骨矛,为那一众逃窜之辈带来死亡。
白香将小娃娃抱在怀里,转身率先走向光柱,悲声呢喃:
“走吧,姐姐带你回家。”
众披甲者不语,只是在铠甲的摩擦声中齐齐走向光柱。
就在这时候,东土,聚窟州。
这里突然多了一道背着冰棺的人影。
他既是赵扶摇,也不是赵扶摇。
相比于那个响亮的名字,也许渊渊二字更适合现在的这个他。
而就在他迈步向前的一瞬间,他和冰棺一起被重重鳞甲包裹。
最终,他变成了一个黑甲巨人。
这巨人有一丈高,浑身上下都被一件漆黑鳞铠覆盖着,就连面部也戴有面具,诡异而神秘。
相比之前,那具被黑鳞包裹的冰棺现在更像一个剑匣。可也只有层层黑鳞之下的人才知道——
那不是剑匣,而是棺椁。
那里面躺着的不是冰冷的剑,而是他的妻。
此行,他要灭却往昔的因果,回到深渊去。
呼——
山野之间有风吹过。
吹动巨人过肩的长发。
白丝似雪,北荒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