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前往乌鸦堡的路上。
周青峰沉闷不语,为老瘸子算计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似他这般心怀伟业的男人,根本不会将小事放在心上。
只是老瘸子的存在对他意义不同,从少年时便与老瘸子相识,二人相处似友似师,并一路得老瘸子的相助,方能数次化险为夷,解困于危难之际,多年以来人情不知欠下多少,情分相当深厚。
为了还人情,周青峰可以不计得失,顶着激怒娘亲的风险也愿意帮忙牵桥搭线。
但是至少不应该瞒着他,算计他,直接导致让他深陷局中,落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哪怕没有恶意,可是事实就是周青峰如今的处境非常不妙。
有关第一红叶的事情,周青峰在其中牵扯太深、甚至起到了推动关键节点的作用,若是没有他凭借身份便利在其中牵线搭桥,促使第一红叶和老瘸子建立沟通渠道,也不会有后边发生的所有事情。
第一红叶孤身前去找君莫停讨个交代,君莫停又能给她一个什么交代呢。
君莫停连死生不相见的话都已经放出来了,那必然是不会再见第一红叶一面,而金山派又是道门第一派,门下弟子高手如云,根本不畏惧剑塔的,以第一红叶的性格和脾气,搞不好就要火烧金山派。
动起手来,第一红叶怎么扛得住金山派高手的围攻,一定会吃大亏的。
届时,天下人都知道了,剑塔城第一家族贵不可言的嫡女,竟然被金山派掌教小师弟始乱终弃,她还不知羞耻的找上门讨要个交代,最后还被金山派给联手打了一顿,扫地出门。
事情真要是演变到这一步,那真是惊天大丑闻,风云震荡,天下人都会为之侧目。
若不做任何反应,万年传承第一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要的话,那就得出兵讨伐,灭了金山派。
可是金山派又不是什么民间江湖的小虾米,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道门第一门派,与佛门大慈大悲寺并驾齐驱,那都是强者如云,声望极高,影响力巨大,就算是第一家族要灭掉金山派的道统,也得考虑一下能不能承受更始帝的怒火、民间的讨伐声以及敌对势力是否会借机整垮剑塔。
周青峰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了牵线搭桥的小事而已,却直接牵动了天下大势的变化。
若是局势朝着好的方向演变,那么自然无人反攻倒算,周青峰安全落地。
可局势一旦朝着恶劣的方向演变,那么潜藏的敌人一定借着机会扳倒周青峰,一口黑锅就盖过来,人家就拿着一件事说,就说没你周青峰在其中牵线搭桥,三小姐还在囚龙井里逮着,何来这么多事端。
老瘸子自觉没有恶意的隐瞒,却间接性的在周青峰脚下埋了颗雷,随时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唉……”周青峰不自觉的叹息一声。
靳威在旁,慢步跟随,说道:“少主,您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周青峰:“这么明显吗。”
靳威:“这已经是你第七十九次叹息了。”
周青峰闻言,又叹息一声。
靳威见状,说道:“少主,靳威猜测您还是在为了廖先生隐瞒你的事情感到难受吧。”
周青峰轻轻摇头,并未开口吐露心声,他是感到难受,但是早就过去了,最近几日,他也实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过于情绪化,对于廖先生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但是很快,他就果断将这些念头扫除脑海,既然决定已经做了,那就不要后悔,也更不会选择原谅廖先生的欺瞒行为,因为他不能接受亲近之人的欺瞒,哪怕不是恶意的欺瞒。
或许对待最亲近的人,人们往往都是非常苛刻的,没有那么多的宽宏大量,也没有那么容易原谅,而对待陌生人,表现的往往非常宽松,非常大气,非常轻易的原谅,这是人性的体现。
从心理学和社会学的角度去剖析,在亲密关系中,由于我们对亲近之人有着更高的期望和情感投入,当这些期望未被满足时,我们容易产生强烈的失望感,进而导致批评和苛刻的态度。
同时,因为感到安全,我们在亲近之人面前更可能自由地表达不满或负面情绪,而不用担心失去这段关系;相比之下,我们在陌生人面前则会更加注意言行以避免冲突。
这种情感依赖使得亲近之人的行为对我们的情绪影响更为深远,加之日常频繁的互动增加了摩擦的机会,我们的反应往往也更加强烈。此外,内心的压力和焦虑有时会被无意识地投射到最亲近的人身上,表现出更为苛刻的行为。
乌鸦堡是一座军事城堡,坐落于凸山之上,凸形山体周围更像是护城河,只不过没有河水罢了,想要进入乌鸦堡,唯有一架长达百丈的铁链吊桥,吊桥两侧站着两名披甲卫兵警戒。
周青峰和靳威来到吊桥之前,直接就被披甲卫兵拦了下来。
靳威掏出通关文牒说道:“兵爷,我们是流浪修士,恰好路过此地,想要入堡歇息一晚。”
披甲卫兵接过通关文牒,看了看说:“江东,崔羽,东海极乐城忘忧镇人士,你们怎么跑来这了?算了,跟老子没关系,男爵下了死命令,外地人一律不准入城堡,所以你们哪来的回哪去吧,别自找麻烦,”
言罢,披甲士兵便将通关文牒交还给了靳威,看在二人修为在身,衣着也不似穷逼土鳖,估摸着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于是也没有故意为难,说什么垃圾话,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走人。
靳威收起通关文牒,回头望向周青峰,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周青峰迈步上前,平静的说:“兵爷,为什么外地人不准入城?”
靳威听闻少主要问话,熟练的掏出两串法钱丢了过去。
两名披甲卫兵更为熟练的将法钱收了起来,全程没有一点异样表现,一名披甲卫兵递给了另外一人一个‘你来跟他们说’的眼色,接着慢悠悠的走到一旁,当做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披甲卫兵干咳两声说:“咳咳,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白了我就是一守门的小兵,混口饭吃而已,不可能知道太详细的情况,上面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但是我听说似乎跟一个腰间挎着好多把刀的男人有关,他也跟你们一样是流浪修士,自从他来过乌鸦堡,不久后男爵就下令禁止外地人入城了。”